“買了。”藍萱把一張卡扔出來,“還有盧灣廣場的黃金檔口,隨便你們挑――要賣給他的話也可以,不過你就不用來了,我向你保證,尾檔都沒有。”
“這――”經理手裡拿著那張卡,看著我不知所措。
我點點頭,把手裡的戒指扔到櫃檯上,叮的一聲。“好的。”我說,“讓給這位款姐吧,她比我更需要戒指。”說完我直起腰,轉身就走。
邁了兩步後,感覺實在忍不住,我又走回來,看著藍萱。“儘管這枚玫瑰女神,不是那麼適合你,但我還是祝願它能給你帶來好運,也帶來愛情。”我冷冷地說,“但是付出這麼多不值得,違反了你的價值觀和利益觀,讓你起來看不太理智,實在可惜。”
“沒有戒指,我一樣可以贏到愛人的心――我也向你保證。”我說。
出珠寶行門口時,聽到藍萱在後邊的哭泣聲,我覺得非常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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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劉子衛沈豔他們一塊吃過中飯,大家就動身回長川,跟來時一樣,浩浩蕩蕩的車隊,依然開了一路。
出省城不到一小時,天就下起雨來,越往前走雨越大,等到進入長川地界,四周蒼茫一片,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轉臉問小巴上的其他同志,才知道從我們出來那天起,長川就大雨不休,已經連續下了三天三夜。
我有點擔心,說瞧這雨下的,不會又鬧洪水吧?同志們說那倒不會,汛期沒這麼早來,按一般情況看,起碼還得個把月,應該下下就應該停了吧,不會有什麼事,再說要有什麼動靜,早就應該有人報上來了。我說那倒也是,也就沒再說什麼。
可是越想越覺得有問題,在經過一座公路橋時,往窗外看,就見長川江滿滿當當一江的水。
“停車停車。”我說,“下去看看。”
於是車隊停下來,大家全上了橋,看著腳下滾滾而來的濁浪,我覺得那是真眼暈。
“趕緊打電話,讓水文局查一查,怎麼看起來,水位比前幾天高了這麼多?”我說。
那邊很快報上來,說沒到警戒水位,還有上游局水情通報也沒提洪峰,水流量正常,而氣象局則說大雨今明兩天會停。總而言之,大家都說按照歷史規律來看,這個時候不會出現水災,即使有,也應該會晚一點。
“什麼規律?***,災難要能有規律,那還叫災難嗎?”我把身旁打傘的卞秘一推,“打電話,通知各部門,作防洪準備,不要到時候搞到措手不及。”
可是身邊的同志們一議,都說不行,沒接上級部門通知,又沒出險情,擅自發布災害資訊,會出亂子的,起碼得上會,議一議。
“那行吧,趕緊回,通知開會。”說完我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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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川一聯絡,才知道留在家裡的領導們都在出席全市經濟工作會議。這會好象都已經開了半個月,一問才知道本來早幾天就要結束,給這兩日大雨下的,外出考察專案的相關行程都給耽誤下來,所以那些展示的樣板單位,改回室內作彙報,材料全要新趕出來,就這麼多拖了幾天,下雨嘛,領導們閒著也是閒著,全去了會場。
這樣也好,省得再四處召集人馬了。
我讓車隊直接停到市委大會議室外頭,然後帶著一大幫子人進了會場。
會議正開得如火如荼,我們進來時,正趕上朱胖子在臺上,作北川縣的經濟發展報告,看到我不懷好意地突然出現,昂然直入,他的神色頗見張皇,抑揚頓挫的聲音停下來。
我沉著臉,從會場中間一路走過去,然後上了主席臺。路過之處,人們全體起立,站起身來跟我打招呼,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到朱高志身後,伸手過去把報告拿起來翻了幾翻。
“沈書記,您回來啦?”朱胖子抬頭看著我,很諂媚地笑笑,然後趕緊站起身來,“您坐,您為大家作指示。”
“你剛才就是在唸這玩意嗎?”我拎起他那材料抖了抖。“一堆垃圾,不知所云!”一揚手飛了。然後我一屁股坐下來,側臉凝視朱胖子,“百村千井,富民工程――你的概念提得不錯啊,怎麼樣,北川在你手裡,富了嗎?”
“呃,這個。”胖子笑容不減,又從鄰座拿過一份材料,一邊翻一邊點給我看。“我們的gdp,年增長――”
“g你媽!”我把他手上那份材料扯過來,再扔。“數字工程,統計工程,刨了這些百分比,你還能用什麼證明你很能幹?你那些數字,自己相信嗎?蒙媒體蒙上級,你蒙不了我!也蒙不了老百姓!”
“沈書記。”朱高志的笑容有點僵了,“我老朱,應該還算個幹實事的吧?”他說,“比如這次彙報的百村千井工程,就是例子――”
“呵呵,形象工程,政績工程,你好意思說?”我一拍桌子,“什麼百村千井?還套上個富民工程的名字,你他媽還是在蒙!”
我指著他,毫不客氣地訓,“以為我不知道?搞這工程,把農村裡打機井的權都給抓到手裡,人家自己不許打,全要到你們那打井辦集中審批――***,鄭州出個饅頭辦,北川有個打井辦,牛逼啊,歷史上沒有過,你他媽最牛!可以載入史冊了!審批手續收人一道錢;只許你們打井辦的工程隊承接工程,賺人第二道錢;必須到指定農機店購買機械水泵,賺人三道錢;人家自己花上幾千塊錢隨便可以打的井,透過你們要翻個倍,做事拖死,價錢貴死,質量差死,這三死,就是北川農民朋友對你這工程的評價!你還好意思拿出來當成績講?富民?我看坑起民來,沒誰比你厲害!”
我點點面色灰暗的胖子,“我承認,北川gdp確實有增長,可是跟你寫的那些數字有關係嗎?怎麼成你的功勞啦?呵呵,你就老老實實告訴大家吧,是你們北川外出打工的人多,寄回來的錢多,給你這當領導的臉上貼了金!談什麼這個產業那個產業――農民荒田、工人下崗,他們外出打工的產業,就是你們的支柱產業,為什麼不談了?啊?!”
會場裡所有人都站著看著,被我疾言厲色的唾罵驚呆了。
“滾!今天沒空,以後再收拾你!”我揮揮手,把朱胖子趕下臺去,繼續對著會場高談闊論,“同志們,這次咱上省城,學到兩個字,叫做利益,我覺得很有道理,跟大家共享共享。”我說,“在座的都是領導吧?當領導圖什麼?領導怎麼當的?應該做些什麼事情?我看都跟利益有關係。一是搞搞腐敗弄弄權,撈錢發財;二是打造政績,作作秀,討上頭的歡心,可以升官;當然,還有一個,那些不做會出問題,會讓自己擔責任丟官的事,也必須做,也是利益;除此之外,再大的事也不會有人理了,為什麼呢?因為沒有利益啊,那就沒意義,誰要去做,就是一傻逼。”
“為什麼說這些呢?”我點點桌子,加重了語氣,“因為現在,我就要請在座各位,去做點沒利益沒意義的事情,誰要不願意乾的,他這領導也就不用幹了!”
“下了三天的雨,你們在這開了三天的會,議這個gdp,那個產業柱,都他媽一堆狗屎,毫無意義!反正大家得空,閒著也是閒著,那就別浪費口水啦,現在集體出去,沿著長川江佈防,去巡江守堤,去防洪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