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是應該表揚一個――任小天畢竟出身高幹家庭,可以說是一堆有氣質的垃圾,他此刻的表現比劉從軍確實強得太多。聽過我的蓋棺定論後,他倒也沒有再掙扎爭辯什麼,應該想過沒什麼含義。他默默地看了我幾眼,把腦袋搖上一搖,然後無言地跟著戰士們出去了。
或者可以這麼說,任公子的哲學裡肯定有成王敗寇的思想,他近距離地切身感受了一把來自沈先生的高妙手段,不敢說讓他任小天心悅誠服五體投地,至少他應該覺得死得不算冤枉。從這個意義上來看,我確實是給他上了一課――非常規政治攻防戰。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沈先生要收取的學費,那是絕不便宜滴。
同樣,在這個會議現場,等待接受沈先生政治再教育的還有長川政場的一幫領導同學們。此刻大家集體看著任小天蕭索的背影踽踽消失在走廊盡頭,再轉過臉來望著我時,一個個魂不附體,噤若寒蟬。
嘻笑怒罵間,已經連下兩個常委,他們不知道下一個將會輪到誰。
我望著會場,沉吟了片刻。我非常清楚,會開出這個效果,已經基本達到戰略目標,塵埃落定,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
“關於劉從軍的處理,我想大家不存在什麼異議。”我開始轉動手裡的杯子,喝起茶來,“但是任小天的問題上,可能同志們會有意見――會認為這是傾軋,是政治謀殺,這麼小的事情就讓一位副書記坐了牢,很冤枉,是不是?”
沒人回答我,大家都默然不語,由著我在臺上一個人唱獨角戲。
那也無所謂。“在這裡我要說的是,我也覺得他很冤。”我笑,“但是沒辦法,他犯了法啊――事情再小,也要處理。”
“希望大家能夠引以為戒,把尾巴都夾緊一點!”我把杯子墩到了桌子上,雖然不重,但是領導們全體抖了一抖。“我不會去針對誰,也沒打算把大家一鍋端了。”我淡淡地說,“但是你們自己的屁股要洗乾淨,最好不要讓人抓了把柄!”
大家凝視著上座恐怖天使級別的市委書記,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淡然默然,沒有任何一位同志有站起身來表示反對的意思,好象大家已經被集體催眠了。
其實我並不信仰上帝,我知道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可能觸及他們的靈魂,為這裡的人們帶來什麼薰陶洗禮,讓他們可以自動自覺地皈依我佛――我只不過是非常現實地向大家展示了一下權力手段的強勢威猛而已。只需要讓他們明白一點:槍打出頭鳥,誰要強行出頭,就必須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呃,其實我不是來佈道的,沒帶什麼甘露聖水,我的實際目的,就是來搞政治殺戮,我的手裡,只有屠刀!有敢抵抗者,殺無赦,斬立決!
你可以不信奉我的宗教,但是你必須尊崇我的規則――除非你能幹掉我,踏著我的屍體,把你的規則置於我的頭頂。這樣的話,我也只能保持沉默。
就是這樣,非常簡單。
後勤處來了兩個工作人員,開始清掃會場裡的一地狼藉,領導們都表情痴呆地看著他們的機械動作,會議室裡除了打掃的聲響外,沒有任何其他聲音,包括後面那些素來好事的記者們,都非常安靜。坐我下首的宣傳部長看起來滿臉納悶,他瞧瞧地上,又打量自己面前的桌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你幹什麼啊趙部長?在找你的茶杯?”我轉過臉去,笑著問了他一句。
老趙面色一寒,趕緊站起身來。“呃――”他陪著笑說,“是啊,怎麼弄到地上去了?”
“呵呵。”我又笑,“對不起啊,我砸壞的――賠一個給你?”
“但是――”我又好奇地問,“你在開的什麼會?心裡都想什麼了?你不會睡著了吧?”
我當然知道他不可能睡著,他的失憶原因只是由於太過緊張――在這種血腥暴力充滿慘叫怒罵的會議上,估計能睡著的同志不會有太多。
老趙大驚恐。“沒有沒有沈書記――”他趕緊說,“沒留意,真是沒留意,呃,這個――”
“那你談談看,趙部長。”我打斷了他的結結巴巴。“你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