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星期很忙。
新一輪後備班學員入校開學;領導人蒞臨學校,於大禮堂發表公開講話,為即將到來的新一屆全代會吹風定調;省部班、中青年後備幹部班集體學習指示精神;組織開展專題研討講座。
對於我來說,上述每一件都是大事,我都有份參與,而且意義重大,可千萬馬虎不得。我打點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每天忙前忙後,圍著這些事情打轉,兢兢業業,恪盡職守。
在學校的教務辦公室裡,領導人又一次接見了我。這也是一年多以來,他對我的第n次接見。
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這所號稱國家未來領袖之校,歷來由組織最高層領導執掌。現任領導人正兼著學校校長,雖然公務繁忙日理萬機,但是如果時間合適,他還是儘量能夠撥冗前來,親自視察這個組織理論的重要陣地和黨性鍛鍊的思想熔爐。在學校裡,我經常近距離見到他――有時候跟其他教員學員一起,有時候則是單獨召見。
我的工作得到了表揚。領導人對我的理論研究成果評價很高,他鼓勵我放開思想,大膽前行,要求我在思想政策領域繼續深入探索,為組織理論建設工作再立新功。
受表揚了,理應感到高興。
但是,呃,說實話,沒什麼太興奮的想法。事實上,這倆禮拜以來,我貌似努力工作,實際上卻一直有種心神不定的感覺,有點憂鬱,有點悶。
我知道自己鬱悶的原因――長川換屆在即,我正擔心那邊的狀況,準備地說,是在擔心蘇靜美的境況。
我找到何繼志。在電話裡,我讓他幫我聯絡一個人,我說我要請一次客,由他幫我安排――我希望請來的客人,就是長川市委副書記,任小天。
想讓小任書記來幫我一把――嗯,確實有點無奈,但是也沒辦法,上官儀不幫我,我只能這麼做――希望解決問題,只能找任小天,他現在是長川實際上的一把手,管黨務組織的。
“喝不喝酒?”電話裡,何繼志首先詢問我的請客內容。
“酒我戒了。”我說,“再說任小天,也不是靠喝酒能夠搞定的。”
“那倒也是。”何繼志同意我的看法,“不喝酒的話,也不用安排什麼了,我幫你拉他來,就到你那老幹樓吧,大家都熟悉地兒。”
“好的兄弟。”我說,“謝謝。”
現在我跟何繼志的關係倒是處得挺好――我覺得他這個人,看似花花公子,實際上內涵不錯,不是那種草包大少型別,而且也不裝腔作勢,性格上不至於讓人討厭。咱們三天兩頭都有電話聯絡,有時候週末他還會跑我那八十七號樓來,陪我聊聊天,不過他再說娛樂節目什麼的,我就沒搭理了。咱們的關係,按何繼志的說法,完全屬於君子之交型別,還真是清淡如水――呃,他算不算君子,我持保留意見――何繼志說他服氣我,喜歡跟我這麼處著,也透著股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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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週末,又見上官儀。
一起用過晚餐,按照慣例,我們發動起來,開始工作――這段時間會議多,文字任務相對重一些,手頭同時有幾個大檔案要趕,看情形,今兒又要好好地熬上一晚了。
我在書房電腦前筆筆直直地坐著,手裡噼哩啪啦地忙活碼字。上官儀手上端杯咖啡,倚在大班臺邊上看著我。跟平時不太一樣的是,我感覺她此刻眼神有點異常,好象那個應該叫做――憂鬱。
“呃,儀姐――”弄完一段文字,存過盤之後,我停下手來,椅子轉到她那邊,“剛寫的這些,有什麼不對嗎?”
“嗯?”上官儀好象神思恍惚,她又瞟我一眼,頓了一下才說,“沒什麼問題,你繼續。”
然後小陸上來了,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框。“首長,何總來了,在客廳裡。”她說。
“他一個人?”我問她。
小陸的頭低下去,神情有些不自然,真奇怪。“不是的首長。”她說,“還有一個。”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招呼著,我馬上下來。”我說。我用徵詢的眼光看看上官儀。
上官儀的眼神飄移開去,她臉上的神情頗有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