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裡的空氣質量很差,呼吸不太順暢。後面的老黑打著電筒,旁邊那兩個東北佬把我緊緊夾在中間,按我肩膀上的手不時用力,控制我的步伐節奏。我們腳下高高低低地走了一會,轉過很多彎,最後好象鑽到了一個坑洞裡。有人在裡邊等,見我們進來,把一個後備應急燈開亮了。
我不知道自己具體處於老城區下面的哪個位置,估計應該是進入到防空洞裡很深的地方了,這裡沒有光源。一路摸了十幾分鐘的黑,應急燈突然亮起的強光照射過來,眩了我的眼睛,我舉起一隻手遮擋著臉,適應一下,然後側頭觀察身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二十平方左右的坑洞,,四面牆全部用水泥澆灌,象個石頭做的屋子。中間還立著一根石柱,對面牆下有條小小的地溝,應該是通風透氣用的,跟所有防空洞的內室一樣,這裡沒有窗戶,只有我們進來時的那條門。總之一句話,該場所用來做牢房囚籠,確實再合適不過了,也虧他們想得出。
如果這算一間房屋的話,那麼居然還有傢俱擺設―――牆角有架鐵床,一把塑膠靠椅,一張塑膠桌子上面還擺著臺―――手提電腦。
看到電腦的時候,我想我終於證明了自己先前的判斷,這些人的目的―――我知道了。
“那個女孩呢?”站定之後,我問了一句。
在這裡沒有看見雲菲菲,這個情況讓我感到憂慮―――說明了此次針對我們的行動絕對屬於有組織有預謀,而且計劃得很周密―――起碼除開這裡以外,他們另外還有地方,而且從參與者上看,對手也應該不止面前這四個人。
“這位兄弟,彆著急啊。”老黑可能是幾個人的頭,他站在門口,手裡的電筒在我臉上晃來晃去。他也沒搭理我的話,用手指了指牆角那電腦,很直接地說,“請你來做些什麼,我想你應該明白吧。”
“你的小說寫得太好了。”他說,“有人讓你改一改。”
“改?”我說,“怎麼改?”
話音剛落,我感覺摁我左邊肩膀的人動了一下,我還什麼都沒看清,肚子上就重重地捱了一拳,我痛得一彎腰,然後臉猛地磕上在那裡等候的一隻膝蓋,我的身子在空中翻騰了半周,象一條被鉤杆甩到岸上的魚,仰面倒在地上。立刻看見小鳥在頭頂上亂飛,還放光,還嘰嘰喳喳叫。
腦袋暈都算了,關鍵那一拳太重,實在受不了,我抱著肚子在地上亂滾,真他媽---痛!
“範三!你他媽有病!”雖然神志有點模糊,我還是聽到了有人在沉聲喝斥。“告你我說話的時候別動手,弄死了怎麼算?”
範三把我扶著站起來。我直不起腰,佝僂著身子不停乾嘔―――範三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中我了胃。我全身的器官都在痙攣,好象都受到了牽連。
“算了別跟他一般見識,兄弟你沒事吧?”安慰的聲音從門邊傳來,應該還是那個老黑。
我拽著身邊的範三,搖搖晃晃地站直了,他側頭看著我,沒什麼表情。突然感覺臉上有點涼,我伸手一摸―――鼻子也流血了。
“不行―――”我又彎下身子,用力甩了甩頭,“太重了。”我說。
有人一腳把牆角那椅子踢了過來,站我右邊那人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示意我坐下。
“不用。”我的手勾在範三的腰上,他媽的這水牛腰粗得跟顆樹似的。“站一會就好。”我抖著聲音說。
幾個人站在那裡等了一會,直到我的喘息稍微平復,老黑才又說話,“怎麼樣吧兄弟,行不行說句話。”
“這裡沒網。”我說。
“不用網。”老黑說,“你在這裡寫,有人幫你弄上去。”
我捂著胸膛咳嗽了幾聲,身子在顫抖,我的左手勾緊了範三。“我馬子呢?”我的呼吸很急促,象拉風箱,“沒看到她,我什麼也不會幹,弄死我也不成。”聲音從喉管裡擠出來,很艱難。
“嗯嗯。”老黑應該對我的態度也不意外。“行吧我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