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廚子性情當真古怪,親不親自下廚要看心情,做什麼菜也不問人,沒過多久,年輕夥計便在老廚子的招呼下,端了幾碟小菜上桌,都是葷菜,想必雪舌會喜歡。
家常菜而已,瞧不出有什麼稀奇。
上了菜,江珊第一時間抄起筷子,每樣都嚐了一下,臉上表情十分享受。鍾正南被勾起了好奇心,這麼平常的菜色,隨便找個大廚都能做吧。
好奇心驅使之下,鍾正南開始品嚐,食物入口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不對勁,盤子裡看著極為平常的肉塊,幾乎是入口即化,而後轉變為某種奇怪能量,流轉全身,居然有強化肉身的妙用。
鍾正南迷茫的望向江珊,江珊笑得神秘,解釋道:“你到了煉神境界,離著合道境界不遠了,到時需要打熬體魄,所以可以提前做些準備。這些菜,都是很難找到的妖獸血肉,對人的體魄有很多好處!”
說到這裡,江珊流露出些許惋惜神色,接著說道:“如果你是合道境界再到這裡享受美食,效果會更好,但我想湘樊風波過去以後,你應該就要離開了,可能沒機會再來這裡,更重要的是,最近沒什麼人,所以我們現在來,吃到的機會大一些,這不,一來就有,運氣不錯!”
鍾正南聽到這些後,沒有覺得欣喜,反而有些擔心,他問道:“妖族不是與人族相處得不錯嗎?還有人屠戮妖族以足口腹之慾?不怕那妖聖天狐不高興?”
一連三問,江珊愣了一會兒,才說道:“看來你對這修行界瞭解真的不多,人有好壞之分,仙有正邪之別,妖族也一樣,只有為惡四方的妖獸才會成為盤中餐,吃這個沒有壞了規矩!就好像一些個擅自進入妖族領地的惡人,一樣會成為一些妖獸的口糧,一樣的道理!不過,如今的世道,就我所知道敢堂而皇之售賣妖獸血肉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鍾正南沒敢繼續動筷,以往老跟雪舌玩笑,要將她烤著吃了,可現在,面前的盤子中,盛著的說不定就是另一個如雪舌一般的小妖怪,這讓他怎麼下嘴。
江珊瞧見鍾正南的表情,瞬間洞悉了這個男人心中所想,說道:“怎麼,想起你家那小丫頭啦?放心,化形以後的妖獸不會送到這裡來的,你就只當是雞鴨魚肉不就好了!說得冷血一些,弱肉強食嘛,你再不動手,我可就不客氣啦!”
話都說這份上了,鍾正南強行壓下心底“這是在吃人”的念頭,開始動筷,起初吃得很慢,到後來似乎沒了心理負擔,也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就在兩人對著桌上吃食“風捲殘雲”的時候,後領彆著煙槍、懷抱酒罈的老廚子,慢悠悠從後廚走來,面無表情的坐到鍾正南一側,將酒罈輕輕放在桌上,問道:“你煉化過一枚水玉?是宮廛老兒給你的?”
鍾正南停下筷子,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老廚子見狀,搖頭一笑,自言自語道:“他居然捨得拿出來!”
鍾正南知道水玉珍貴,卻沒想到珍貴到老廚子會用“捨得”二字,於是問道:“老前輩知道這水玉?”
老廚子收斂笑意,望著鍾正南,說道:“這本就是我的東西,我怎麼會不知道!”
江珊看著這一老一少,瞪大了眼睛,低聲問鍾正南道:“你與老前輩認識?”
鍾正南搖了搖頭,然後望向老廚子,剛要開口說話,便被老人抬手製止,只見老人一揮手,桌上憑空多出三隻白玉碗,然後依次往碗中倒入濃稠似血的液體,又一揮手,其中兩隻白玉碗緩緩移到鍾正南與江珊面前。
做完這些,老廚子才拍了拍酒罈子,而後望向鍾正南,緩緩開口說道:“這酒於你有大好處,你收好!”
鍾正南臉上茫然更甚,沒收酒罈也沒開口說話。江珊更是不明就裡,望著碗中血漿一般的液體,愣在當場,姓鐘的與這前輩究竟是什麼關係,龍血酒都能往外送!
老廚子沒有理會鍾正南的出神,自顧自端起酒碗飲了一口,才開口說道:“宮廛沒跟你說過這塊水玉的來歷?”
鍾正南搖頭,“沒有!”
老廚子接著笑了笑,開口說道:“這水玉不算太珍貴,但勝在難得,相信人間再難找出第二塊了,這是當年我給自己外甥女準備的禮物,也就是他宮廛的女兒,後來,因為我,他家出了個意外,這水玉便沒了派上用場的機會,他能將它送給你,可見對你很是重視!”
鍾正南心驚不已,怎麼也沒想到宮老與眼前這位老前輩還有這層關係,一時間轉不過彎來,鬼使神差的端起面前酒碗喝了一口,一瞬間,他只覺得如同置身火爐,全身都燒了起來,臉色漲紅,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刻鐘之久,才慢慢恢復原樣。
滿頭汗水的鐘正南,接過江珊遞來的手帕,擦了擦,然後開口說道:“這酒不是凡物,晚輩不敢收!”
老廚子笑意不減,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老夫的水玉敢收,這酒就不敢收了?”
鍾正南無言以對,早知道水玉對宮老這麼重要,自己如何敢收。況且,送出去的東西,怎麼還能說是你的,哪有這樣的道理。
老廚子像是洞悉了鍾正南心中所想,開口說道:“他宮廛是我的妹夫,怎麼說我也算半個符門長輩,不過一罈子酒水而已,收下!另外,回去以後,告訴宮廛一聲,當年一手策劃那樁意外的境魔,已經被我揪出來宰了!”
鍾正南聞言,不再矯情,將酒罈收入儲物鑰匙,開口說道:“晚輩一定將話帶到!”
老人站起身,拍了拍鍾正南的肩膀,笑道:“酒錢可免,別忘了付菜錢!”然後徑直走入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