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彈指一揮,此時的鐘正南雖然還沒恢復到武人體魄,可如常人一般行走已然無礙。
一大早,鍾正南就開始一個人慢悠悠在院子裡散步,聽聽鳥叫,逗逗蟲蟻,只覺得天底下再沒有比身體無恙還要讓人覺得幸福的事情了。
田妍是第一個發現小師弟在院子裡閒逛的,原因無他,小師弟說準備今日去拜訪湘樊城守城人戚巧,田妍多少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局勢已經發展到自己最擔心那種地步,小師弟此行,與羊入虎口何異?
來到院子裡,小師弟還在提著根小木頭棒子往地上畫圈,圈子裡有隻螞蟻。田妍無奈一笑,這是不是幼稚過頭了,怎麼還玩起螞蟻來了。
“你想好了嗎?非去不可?”
鍾正南將手裡木棍扔掉,起身拍了拍手,說道:“我知道師姐擔心什麼,放心吧,就算真遇到了最壞的情況,我想她也不至於對我一個如今連修士都不算的人出手吧!”
田妍還是有些擔心,“就是吃不準那人脾性,我才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鍾正南不知應該怎樣說服師姐,想了好久,才開口道:“在湘樊城內,這麼多高手,就算她真有歹意,她敢出手嗎?一旦暴露,她一定會死,那麼她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所以師姐放心吧,我敢肯定我能安然無恙回到這裡。更何況,這些都不過是我們的臆測而已,沒人能確定她一定就投敵叛變了嘛!”
小師弟的話不是沒有道理,田妍也就不再勸阻,如果那戚巧當真選擇與湘樊城為敵,必定有所求,應該不會這麼快暴露自己,小師弟應當不會有意外。
簡單吃過早飯,鍾正南便獨自離開住處,往守城人的府邸走去。
路上,鍾正南突然有了別的想法,取出了赤壁交給自己的錦囊,打算先看看再說,畢竟情況有了些變化,已經超出了那位興月城守城人的預想。
照赤壁交代自己的言語,很明顯是覺得這些參與驅魔大會的修士們,不會對戚巧有半分懷疑。可事實是,戚巧自驅魔大會起,就以傷重為由從未露面,已經讓一些腦子靈光的人有了懷疑。更別說早就從赤壁嘴裡得知一些隱秘的鐘正南,到湘樊城的這段時間,他幾乎已經做出了判斷,但據師姐所說,在魔神殿來到湘樊城下戰書時,刻意提了一嘴戚巧,這讓鍾正南有了別的猜測。
如果戚巧真是魔神殿的人,那位大祭司沒理由這麼做啊?或許戚巧真的跟魔神殿私下談過,只是沒談攏,所以才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那句話,目的是離間湘樊城人心,逼迫戚巧戰隊。
當然,還可能是另一種情況,那就是魔神殿知道戚巧身份可能要暴露,故意有此言論,反讓正道修士覺得魔神殿是在刻意抹黑戚巧,讓湘樊城放鬆對戚巧的警惕。
既然現在的情況與赤壁預想的有了出入,鍾正南想,自己理應隨機應變,不能再按照赤壁的計劃辦事了。
錦囊裡沒什麼克敵制勝的寶貝,就一頁寫滿字的紙而已。
讓鍾正南鬱悶的是,紙上就寫了些陳年往事,好像與當下的情況無關,若硬要說有些關係,大概就是記載了些關於戚巧的陳年往事。
紙上說,戚巧本為一鄉野女子,原本並不會與修行界扯上關係,直到她遇到了一個男人,一個裁決司創立之初在外執行任務的男人。
他相中了她,收做弟子,戚巧開始踏入修行界。
之後,男人開始帶著她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兩人漸有愛慕之心,有了超越世俗倫理的感情。
再之後,男人成了裁決司十二執事之首,並不顧他人反對,頂著極大壓力取了戚巧為妻,還生有一子。
真正讓鍾正南再次對戚巧生疑的是後面的內容,那個男人在一次外出執行任務時,遭遇當時反對裁決司的邪修圍攻,躲避追殺途中發出求援信,戚巧帶著還不會走路的孩子去裁決司總部求援,可不知是何原由,裁決司拒絕了戚巧的請求,沒有派出一兵一卒。
戚巧也是個倔強女子,裁決司不派人援手,她居然一個人揹著孩子跑去找自己的丈夫,說就算死也要一家人死在一起。
戚巧如何找到自己丈夫的過程,紙上沒有明言,只有一句極其不易。那件事最後的結果是,男人戰死,戚巧重傷被人所救,他們的孩子屍骨無存。
紙上最後說,戚巧雖為守城人,但這些年幾乎不見任何與裁決司有關的人,尤其是興月城赤壁。
鍾正南嚥了口口水,握緊了雙手,讀完紙上內容的一瞬間,他就領會了赤壁寫下這些東西的意圖,赤壁是想告訴自己,戚巧有背叛人族的動機,至於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就得他鐘正南自己判斷了。
不知不覺,鍾正南已經來到了戚巧住宅大門前,站在門口的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頭。
“小兄弟有何貴幹?”
見鍾正南停步於戚府大門前,老頭便開口問了一句。鍾正南正了正衣冠,遞上赤壁交給自己的令牌,說道:“叨擾了,勞煩老先生通報一聲,就說符門掌門受人所託,拜訪戚夫人!”
老頭瞪大眼睛,早就聽說符門換了個年輕掌門,更在湘樊城內搏出了不小的名氣,不曾想自己還能親眼見到。對方都自報名號了,身為戚府管事的老頭也不敢怠慢,立即接過令牌,讓鍾正南稍候,小跑著往院內趕去。
關於自家主人,最近城裡有不少風言風語,如今這位小掌門親自登門,對主人來說是件好事,說是往那些造謠之人臉上打耳光也不為過,這等好事,如何不讓老管事激動萬分,如何不讓老管事百般欣慰。自家主人守在這湘樊城多少年了,功勞苦勞俱有,怎能由著小人亂說話,如今好了,鍾正南造訪戚府,足夠讓那些噁心人的東西閉嘴了。
老管事沒讓鍾正南等太久,很快就小跑著出來,躬身一拜,滿臉喜色道:“鍾掌門久等了,主人有傷在身,不便出迎,請鍾掌門入內一敘!”
鍾正南點頭說了句有勞,就跟著老管事步入內院,走進一間佈置清雅的房間。早有一位美婦人端坐擺滿茶具的案几之後,仔細翻看手裡一枚令牌,笑意淺淡。
老管事早早退去,鍾正南有些侷促的走到夫人面前,抱拳道:“來得突然,唐突之處請戚夫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