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聲爆喝,邋遢道人寬大的袍袖如同行雲流水一般隨手揮出,一股罡猛霸道至極的勁風呼嘯而至,裹挾著酒樓掌櫃直將他的身體猛然向前推出兩步開外,緊緊地貼靠在深插著橫刀的樑柱之上絲毫動彈不得。
這一突然而至的變故,直把靠於另一側樓梯口處幾欲小溲失禁的閆超,驚嚇得是面如死灰雙腿瑟瑟全然不能發出一絲的響動。
之前一直端坐於主位之上超然事外的秦肅,此刻已是飄然起身笑吟吟地看著邋遢道人文人之禮拱手一揖。
“道長安好秦某這廂有禮了!”
“秦某還請道長莫要動了肝火,此二人乃是此間酒樓的東家與掌櫃,此行也是來給某等送些熱騰騰的湯餅、混沌與胡餅,兩個經營酒樓的良善老實之人,忽而見此場景難免會驚慌失措,心中惶恐方才驚擾到了道長,還望道長多多見諒海涵一二,此事既因秦某而起便由秦某替他二人向道長賠禮致歉了。”
邋遢道人並沒有像方外之士那般稽首回禮,甚或可以說其毫無回禮之意。
道人一面收回寬大的袍袖一面正顏正色言道:“秦公有禮,呵呵,秦公切莫以為老道生就是這副古怪暴烈的孤拐脾性,只因老道年輕之時家門之中屢遭不幸,憤世嫉俗之下方才養成了這般天地不受君師不愛的孤拐稟性,與人言談之間最惡有人阻斷打擾,故而一時動了真火驚擾到了秦公,哈哈,有罪有罪……”
“老道動怒之時雖是動了些許手段卻不曾傷及二人,更無傷及此二人之心,小子!……胡亂看個甚的,說的便是你二人,若留此間切莫再要攪擾了老道的正事,待老道料理完了賭約一事自會向爾等賠禮致歉的。”
“……”
“道長言重了,呵呵,道長如此超然灑脫的稟賦性格,絕非是秦某這般庸碌之輩能夠一窺箇中滋味的,閆超,你二人將食盒交於秦亮、秦東便速速下樓去吧,如有需要秦某自會命人招呼你等的。”
“喏!……喏!……”
幾欲將要驚出魂魄驚嚇的閆超與掌櫃心驚膽顫哆哆嗦嗦地將手裡的食盒慌忙交於了秦亮與秦東,倉皇逃竄之際連應有的辭行之禮已是全然忘記了,兩個膽小如鼠的傢伙側身幾乎貼於一起連滾帶爬邊下得樓去,去時之速顯然要遠遠快於來時之速。
“秦公還請安坐稍後,老道只需片刻的辰光,待老道與此間軍頭兌現了三郎與他等的賭約,自會與秦公對飲上數鬥丹桂垂淚……”
丹桂垂淚麼?神秘道長口中所言的丹桂垂淚卻是何等香醇的美酒佳釀?
且等道長入席與其對飲之時再找時機向道長請教一番丹桂垂淚的由來。
一揖落座的秦肅聽得道長所言丹桂垂淚,料想必是那等極為上品的絕世佳釀,想來唯有瓊漿玉液方能配得如此雅緻名字,一時之間秦肅作為文人雅士追根溯源的好奇之心難免大盛。
自信滿滿與一眾軍頭做出七步賭約的白衣三郎秦霄,哪裡能料想到只因自家的一時疏失,竟然會於最後一刻功敗垂成,此刻再次聽聞道長高人提及此事不免又是一臉羞愧之色。
本想借機憑藉自家的了得功夫一舉收服眾位軍頭,孰料真實本領倒是展現得淋漓盡致,奈何臨了臨了一腳原本想要錦上添花的穿雲箭,如今看來卻是那畫蛇添足的最大敗筆,可惱哇可惱!
此時輸贏想見眾人自是心中明瞭,只是勝負之分卻也……
依著之前的賭約只能由著眾家軍頭兄弟任意行事了。
想想一群年輕壯實的軍頭圍攏上前對一位上了年紀的道長拳腳相加,怎麼想怎麼覺得此乃是件荒唐透頂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折損他白衣三郎的名號倒是無甚所謂,最怕是有心人獲知此事會以此做些文章攻訐初入朝堂擔負機樞要職的大兄,若果真的如此便是一件頗為令人糟心之事。
然堂堂兒郎凜然出口的誓約絕無半分可能違背或是反悔……
莫如換作自家前去替道長高人捱了這頓拳腳?……
呵呵,依著道長高人的性格稟性一看便知絕計非是那好相與的人物,若是貿然提出如此行事,只怕被他罵做成蠢貨都是輕的,猛啐一臉甚或是拳腳相加都是極有可能的。
撓頭哇!棘手哇!究竟又該如何行事方才是好呢?
往日裡足智多謀機巧百變的白衣三郎,今日卻碰上了神秘莫測神鬼俱驚的邋遢道人,一時之間還真的有種無計可施無法施展的無力之感。
就在秦霄緊皺眉頭冥思苦想之際,酒樓掌櫃一陣倉惶莫名的驚呼聲,卻把三郎自冥想之中徹底驚醒,於是乎三郎自道人高人的身上再次領略到混元功強大內家氣息的存在。
真真是個神秘到了極致古怪透頂的道長高人!
道長如何精通此等唯有黃髯師尊一脈嫡系傳人方能傳承修行的內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