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徐雲天再度回到劍州城府中,卻見老嚴頭和老張頭兩人靜靜的立在門房前邊,像極了一動不動的泥菩薩。
心中咯噔一下,徐雲天暗道怕不是哪個大人物來了,可縱觀整個南洲,能讓這兩老兄弟站在門房前當站崗侍衛的怕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除了他那老爹、已故孃親便再沒有他人了。
又見兩人一臉愁眉苦臉,看向自己的眼神幽怨的就像剛受了氣的小媳婦,徐雲天略帶不確定的問道:“可是她來了?”
老嚴頭勉強露齒一笑,對著公子爺殿下露出一個好自為之的手勢,咳嗽一聲低下頭去,又恢復剛才的姿勢。
徐雲天當即心中瞭然,推門進去。
房中的圓桌旁坐了個人,背面向他,梳著二七分流蘇的美人髻,著鵝黃色的廣袖襦裙,光看這背影就不知得迷倒多少懷春的少年。圓桌上放著一柄劍,那劍徐雲天認得,‘三尺青鋒帶紅紋,半月掩作劍中身,一滴紅淚作點綴,點點銀芒滿劍身’。
劍是好劍,天下神劍排名前三、喚作“滿月”,劍鋒破金石、滴血不沾刃。
徐雲天徑直走到桌前,拿起“滿月”就開始把玩,嘴裡卻是一點也不含糊的說道:“谷清姐姐,雖說你我不是外人,但是你這樣一聲不吭進我這個黃花大公子的閨房,恐怕是不太適合吧,若是損了你的名聲,嫁不出去可就罪過了。”
要說這整個南洲還有誰能不經通報便能隨意進公子爺門房的,怕是隻有這安谷清一人了,即便是南洲王徐燕山隨意進出徐雲天的房門,若是被公子爺給逮住了也免不了捱上一頓說道。
徐燕山有兩個交好的朋友,生死之交的那種,一個是二十年前的武聖安彤,死在了圍困玄武城的那場戰役中,一個是當今的劍神秦青鳳,崑崙派的掌門人。而這安谷清,便是武聖安彤唯一的後人。
可以說公子爺殿下自小便是在安谷清的‘淫威’之下長大的,由於徐燕山自覺虧欠安家甚多,將其視作己出,於是在這南州王府便多了一個可以與公子爺分相抗衡的人。可安谷清遺傳自武聖的天賦,舞蹈弄劍幾乎是與生俱來,徐雲天可鬥不過她。
有道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徐雲天覺著這安谷清就是賊老天派來磨他的那個惡人。
著廣袖襦裙的安谷清轉過身來,眨眨眼帶動得眼角的美人痣微微顫動,調侃道:“怎的公子爺殿下,難不成你這房間我還進不得了?是藏了張家姑娘,還是李家小姐了?”
徐雲天摸摸鼻子道:“既沒有張家姑娘,也沒有李家小姐,谷清姐姐你武學造詣非凡,別說我這個小房間,即便是整個府中藏沒藏姑娘也一眼便看出來了。”
安谷清嗔了一句:“油嘴滑舌”
公子爺翹起了二郎腿雙手懷抱胸前,像極了街邊的地痞流氓,笑道“哈哈哈,安大小姐又沒有嘗過我這嘴,怎麼知道我油嘴滑舌?”
安谷清不願扯這些,而是托起桌上的“滿月”,白皙如蔥的手指慢慢撫摸著佈滿銀芒的半月劍身,語氣平淡的問道:“何時回南州王府?”
徐雲天用一慣浪蕩的語氣回到:“等我這玩夠了就回去了,現在還不急。”
“不急?”安谷清的語氣變的有些氣憤,道:“是誰答應的回到王府便與我成親?”
想起自己在遊歷前與安谷清定下的約,徐雲天不禁為自己的機智感到一股成就感,繼續用浪蕩的語氣說道:“這不是還沒有回王府麼,按照我之前說的,回了王府,我便聽從老不死的話與你成親,雖說現在離南陽城只有幾百裡地,但終究不是還沒有回去麼。”
安谷清撫摸劍身的手指停頓了下來,看向徐雲天的美目已然含有幾分煞氣,語氣略帶急躁的道:“你好意思說?自雲州出來,南陽城在左,劍州城在右,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好算盤麼?”
徐雲天這會兒又像是變了一個人樣,腆著個臉道:“好姐姐,莫生氣了,我這不是在外未曾遊歷完嘛,若是我此間事了,自然是會回去的,而且我徐雲天自小打的賭、講的事哪次沒有兌現過。”心中卻是隻想快點將這個姑奶奶安撫下來,再找個機會離了這劍州城,到時候天大地大哪兒都去得。
自小便和徐雲天斗的安谷清怎麼會不知道公子爺心底打的什麼心思,‘錚’的一聲將滿月靠在了他的脖子上,道:“我就問你,你回不回去。”
趕鴨子上架的徐雲天嘆了口氣,乾脆閉上了雙眼,道:“不回。”
“當真不回?”
“不回。”
“啪!”卻是安谷清收了滿月,轉而一巴掌拍在了徐雲天的臉上,摔門出去。
睜開眼的徐雲天暗歎一口氣,安谷清傾心於他,只是多年來都被他用各種手段糊弄過去才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直到二十個月前徐燕山那個老傢伙擺了他一道,要他遊歷完了之後回來與安谷清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