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裡的劍州城格外熱鬧,大街上多了很多奇裝異服的佩劍俠士,給原本有些冷清的城帶來了少有的喧囂,而這終其原因不過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兒‘雲煙’姑娘放出訊息,要在劍州城內的醉紅樓內招親從良,把天下的英雄好漢都給招了過來。
要說這雲煙姑娘,那可是一個妙人兒,二十年前徐燕山滅了十七路諸侯,兵下南洲,八個月內燕趙齊楚四國國都相繼告破,結束了一個甲子以來南洲地塊諸侯五分的局面,奠定了徐燕山南洲王的名號。
據說這雲煙姑娘,據說就是那齊國皇室僅存的血脈。
“嚴瘸子,還有張瞎子,回去告訴徐燕山,小爺我短時間可不打算回去,就他那破王府,一丁點意思都沒有,你看這外邊花花世界,山清水秀的多快活啊。”
劍州城外,一個錦衣披髮,身材瘦弱的年輕人向著劍州城門大步走去,身後跟著兩個急急追趕的老僕,一個瘸子,一個瞎子,渾身破衣爛衫,也不知縫縫補補多少次了。
瘸子斷了右腿,齊膝而斷,杵著一根柳樹枝做柺棍,速度缺絲毫不慢,甚至帶起了一陣微風,瞎子緊隨其後,兩人皆一頭白髮。
那柳樹枝上破開一個個被蟲蛀了的大洞,依稀還能看見幾只飛舞的蒼蠅環繞其上,年輕人與其隔了十幾米遠,依舊能聞見柳木柺棍傳來的陣陣惡臭,藉著這六月的天,汗水與爛木棍臭味混在一起,十幾米外都能聞見。
“老嚴,老張,你們兩趕緊的,到了劍州就是我們的地盤了,小爺我要包下整個醉紅樓,還有那整個樓裡面的大姑娘,讓你們好好樂呵樂呵。”
走了幾步,錦衣披髮的年輕人回過頭來對著滿頭白髮的瘸子瞎子說道。
瘸子老僕腳步一頓,望向身邊的瞎子,露出一縷苦笑,瞎子似是有感一樣回過頭,不著痕跡的搖搖腦袋,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
“你們兩個又打什麼啞謎呢?趕緊的跟上!”錦衣披髮的年輕人招呼了一下手,又大步向著劍州城走去。
自南陽出行,繞了整個南洲一圈,這最後一站就是這劍州了,兩個老僕心裡想到,公子是不知道劍州城內現在有多亂套,一個個對公子恨之入骨的傢伙怕不是都聚在了這劍州城裡邊。
只是這一路的風花雪月,貌似非但沒有讓公子起到半點歷練效果,反而更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老嚴頭嘆氣,不知道見了洲王該如何交差。
南洲十七郡、九派八十一城,那些城主門主家的公子哥兒大小姐個個都是頂尖的人物,氣質樣貌出了家門能夠招來半街蜂蝶,拿到檯面上來都是能夠博的眾人一聲彩頭“好公子”“俊小姐”的。
再看看咱家公子,俊俏是有了,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南洲排的上名號,除了那公認第一的燕王后人項無雙,文武雙全,君子六藝,禮樂詩數射,樣樣精通之外,便沒有能與公子比的了。
只是公子的瘋癲不羈,卻是天下出了名的了,即便是跟著公子這麼多年,兩人也不敢說完全懂的公子心裡的想法。
末了瘸子跟不上腳程,只得高喊一聲:“公子爺你可慢點,瘸子我一條腿可追不上。”
在南洲地界,但凡是個商賈大戶人家的少爺都可以稱作公子,可敢在南洲稱公子爺的人——只有那南洲王的獨子徐雲天了。
三人找了個酒樓坐下,公子哥兒手一翻,一錠拇指大小的銀錠拍在了桌子上。
“二十斤醬牛肉,兩碗素面,再來兩壺滿江紅。”
迎面走來的小二看著髒兮兮的瘸子瞎子本一臉厭惡,待錦衣公子往桌上拍了一錠沉甸甸銀錠之後臉色立馬像塗了一層油似的,眉眼笑開了道:“好嘞客官,馬上就給您上。”
不得不說這小二臉色變換的功夫真的是到了精髓之處了,看得公子哥兒是一陣咋舌,不過也沒有過多的意外。
南洲十七郡,九派八十一城他都這樣逛過來了,市井奸詐的小人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小二將酒肉上好之後便捏著鼻子走開了,若不是看著這公子哥模樣還算俊俏,身上的衣服看著就不是普通布料,以及那沉沉的一錠銀子的份上,就憑老瘸子手中柺棍那大老遠就飄過來的味道,今兒個這客,他們都接不了了。
錦衣披髮的公子哥兒瞅了瞅客棧外邊,發現街上尋常百姓少了些,大多的都是那些帶刀的,帶劍的,緊衣束服,一副不好招惹的樣子。
當下扯了扯身邊拿著醬牛肉狼吞虎嚥的瘸子老嚴,問道:“這江湖二十年前不是被徐燕山給犁了一遍了嘛?南洲四國破滅,九派八十一城皆低了頭,還敢明目張膽的在城鎮裡邊集會?難不成他們這是要在劍州升旗子,反了徐燕山那老小子?”
話語一出,卻是引得周邊一些江湖俠客微微不滿,眼神若有若無的瞄向他們一桌人,大致是錦衣公子說的那些低了頭的或是被修理了的門派與他們有那麼些許關聯吧,聽不得別人這樣詆譭。
瘸子老嚴口中噎著一大塊肉,看了看旁邊刺溜刺溜吃著素面的瞎子,使勁將口中噎著的肉嚥了下去,裝傻充愣般笑了兩聲,便又轉過頭去對付桌上那二十斤醬牛肉了。
徐燕山可是名副其實的南洲王,在這南洲的地塊,誰敢在人前說他的不是,那些子亡國後人,被修理過的幾大門派,哪怕是對其恨得牙癢癢也只敢在背後偷罵上一聲‘瘋子’。
終其原因,是徐燕山還是大皇子的時候平定諸侯叛亂順便將這南洲大大小小的門派都走了一個遭,那些冥頑不靈的宗主掌門,殺的殺了,抓的抓了,只剩下一些識時務的及時低頭的小門派,以及幾個的確是不能動太大幹戈的門派。
這些門派大多是桃李滿天下,子弟遍佈朝中江湖的勢力。雖說徐燕山並不懼怕這些個門派的後生子弟以及門人香客,但是總得顧忌一下自己的名聲不是。
才盞茶工夫,瞎子的兩碗素面是早已下肚,二十斤醬牛肉也被老嚴吃了個七七八八,眼看的自己身前是一塊肉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