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
春華伺候宋沅嫿躺下，面色有些猶豫。
宋沅嫿看了出來，低聲問，“春華姑姑是有話要說？”
“回小殿下，今日周嬤嬤問了話，奴婢說了您懼明火這事情，這夜明珠···”春華跪在床榻前道。
“我知道了，你把當年華裕殿那場火也告知了周嬤嬤，怕我責怪？”宋沅嫿坐起身看向春華。
春華觸及到宋沅嫿清澈的目光，眼底像是能看透一切，莫名讓她後背發涼，可殿下明明不過十歲啊，還···也對，皇家大院哪裡有什麼童真。
“春華姑姑跟在我身邊七年了吧。”
前世宋沅嫿三歲就記在皇后名下，春華也跟了過來。
宋沅嫿看不清春華到底為誰，說是為了她，可前世有一半部分都在給安貴妃傳遞訊息，可說不是為了她，最後春華卻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是，奴婢今年雙十有一了。”春華道。
宋沅嫿看向她，“春華姑姑一直想出宮吧，母妃是許諾你再陪我幾年放你出宮？還是用什麼要挾你了？”
春華一驚，看向宋沅嫿瞳孔驟縮，只一瞬連忙垂眸，“殿下多想了，奴婢是心甘情願留在殿下身邊的，哪裡跟貴妃娘娘有關。”
宋沅嫿低笑，“春華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
春華垂眸不語，但指尖抵在掌心泛了白。
“春華姑姑，我記得你是時年景初進的宮，那時你也是我這般大的年紀吧，直接分到了母妃的宮內照顧了我，也是我倒黴，被作為母后和母妃爭奪的明碼，你們也是被我牽連，這些年走的走，死的死，倒是隻剩下姑姑一人了。”
宋沅嫿見人垂眸不語，繼續道。
“在我去母后那裡時，母妃大抵把我身邊的人都叫過去了吧，敲打你們一是照顧好我，二是通訊，你們一開始都通訊過，但因沒有任何價值，母妃便不再關心了，所以這些年出宮的出宮，另謀出路的也有，唯有春華姑姑你留了下來，可春華姑姑，後宮內過早選擇主子不是明智的選擇，尤其是站錯了隊，萬一成了冤魂···”
“奴婢，奴婢，奴婢沒有，殿下，殿下多想了。”春華看向宋沅嫿促局不安，不知曉她這是真心還是假意？從前的殿下雖也高貴驕縱，但不會讓人這般感覺壓抑。
宋沅嫿笑笑，“春華姑姑，這些年我對你如何，想必你也知曉。我曾說過，我需要的是忠誠，不是探子，我不喜爾虞我詐，但身處皇家不得已而為之，所以你和顏扇姑姑我一早就知曉，你是我母妃塞進來的，顏扇是母后那邊的，不過我現在是顆廢棋子了，想必你們也被劃入無用的名單了吧。”
春華跪在地上心驚膽顫，五殿下到底是知曉了多少？她才十歲，小小年紀怎會這般心思深沉？
“我也不想說什麼，只是問一句，你是想做我母妃的人還是我的人，希望你想清楚。”宋沅嫿道。
春華顫微抬眸，“可您和貴妃娘娘···”不是一體的嗎？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就看到宋沅嫿稚嫩的小臉上劃過悽然的冷笑，明明才十歲的孩童怎麼會有歷經滄桑的錯覺？
“春華姑姑真的覺得母妃還記得我？我從三歲就記在皇后名下，七年了，她帶真心過來探望我的有幾次？春華姑姑想必也不是蠢人。皇宮後院明爭暗鬥，這些年你我皆不是魚目，尤其現在身處囹圄之地，母妃不會為了我而惹父王厭惡，現在她最明智的方法就是捨棄我。我和母妃尚且身體流淌同一血液，你呢？”
春華俯首垂在地上不語。
“春華姑姑聰慧還是多想想，你若是選擇母妃我也不怪你，等哪天我出去了，便把你送回母妃跟前享受榮華。”
宋沅嫿繼續道，目光卻轉向夜明珠，夜明珠光亮剔透，卻散發著冷意。
春華掙扎許久，剛想回復，就聽到面前人淡淡道，“姑姑還是慢些想想，平安出宮是不大可能，往後餘生在皇家的日子裡薄履如冰的日子多得是，我不希望兩面三刀的人站在我身後，如若母妃拿捏了你的家人，你放寬心，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
夜幕微爬上整個天禮國的上空，一片黑暗。
宋沅嫿側臥而眠，春華悄然退下，她身後的衣襟冒了汗，可這天氣明明是初寒天地。
“刀下留人。”
“她這一生倒是可惜，明明能圓滿，怎麼就是這般下場？”
“宋沅嫿，你說你我鬥了那麼多年，為什麼你死了我會那麼難過？”
“宋沅嫿，你這個蠢蛋，明知道你那些夫君個個心思狡詐，還偏偏上了當，腦子是混了豬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