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雖然我哥剛正不阿,從沒做過違背律法和朝廷的事,但受叔父的牽連,沒法子。”
扶意跟著他到學堂外,再問:“韻之怎麼樣,在閔家可有被欺負?”
祝鎔說:“開疆沒提到,但我想沒提到應該就沒什麼大事,我們韻兒絕不是隨便叫人欺負的,不必太擔心。”
扶意問道:“開疆自己還好吧,與你通訊,不怕被皇帝發現嗎?”
祝鎔說:“我們倆好歹為皇帝秘密行事那麼多年,皇帝有哪些手腕,我們還是摸得清的,開疆有法子避開耳目。這也是皇帝為什麼不惜派人追殺我的緣故,就連金東生埋伏在京城外的地方,都是我為他選定並改建的,他當然想我死了。”
扶意反過來安撫丈夫:“別多想了,伴君如伴虎,將來亦如是。所謂明君,愛民保國即可,臣工不過是棋子,可行也可棄,我爹曾對他的學子們說過,踏上仕途的第一天起就要明白,他們不是不可取代的,這條路絕不可能一帆風順。”
祝鎔說:“提起父親來,他們和平珒在紀州一切安好,皇帝到底是不敢動紀州,其實……”他壓低了聲音說,“其實紀州,只剩下兩三千兵馬。”
扶意倒也不驚訝,這次逼退贊西和雍羅大軍,那麼大的陣仗,不可能是王爺這幾年暗中招兵買馬的結果,主力軍必然還是紀州將士,由此可見,皇帝是有多懦弱無能,他怕是就算想到了這一點,也不敢派兵去動一動幾乎空了的紀州,只會把京城封鎖起來,給自己築下牢籠。
巧的是,此刻郡主來了,知道扶意在這裡給孩子們上課,特地帶來了軍營裡蒸的點心。
孩子們樂壞了,更有懂事的娃娃,想要把點心帶回去給爹孃吃,堯年答應說一會兒會再送去,讓他們安心吃,幾個孩子才三五成群地坐在太陽底下,美滋滋地吃開了。
祝鎔先回去了,扶意和堯年在太陽下坐,兩人分一塊糕餅,孩子們在邊上嬉鬧玩耍,堯年一臉欣慰地笑著,忽然聽扶意說:“開疆給祝鎔寫信了。”
堯年看向扶意,沒開口,可心底的相思和擔憂,都在眼睛裡。
扶意說:“他一切都好,請郡主放心。”
堯年問道:“這話,是你對我說的,還是他要祝鎔轉達的?”
扶意無奈,說道:“他沒有提到郡主,我想應該是書信有限。”
“是啊,書信有限,送出來就不容易,哪還有什麼多餘的筆墨來惦記家國之外的事。”堯年將糕餅掰開,送入口中。
扶意問:“回京後,您還走嗎?”
堯年反問:“什麼意思?”
扶意說:“我想,您不會甘心留在宮裡,做個錦衣玉食的公主,或是回紀州,或是來重建平西府,您坐不住。”
堯年拍了拍手裡的糕餅屑,笑容裡英氣朗朗,說道:“我還沒想好呢,你說,我若是問我爹要兵權,他會給我嗎?”
扶意搖頭:“不好猜,但若郡主爭取,我想王爺不會不考慮。”
堯年說:“回紀州也好,來這裡也罷,總會有個去處,你說的是,我可不能悶死在皇宮裡,那裡不適合我。”
扶意笑道:“將來再要見公主,就不容易了。”
堯年說:“你也不要總留在京城,公爵府裡的事,一輩子也處理不完,不如多出去走走,縱然山河不變,你我的壽命有限,難道白白來人世一遭,連這世間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話說到這份上,扶意也袒露心事:“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處理家族事務,左不柴米油鹽,人心貪婪,可我的丈夫要繼承家業,我是一家主母,還有弟弟妹妹們,孩子們,為了能讓他們將來更好,我必須去面對那些事。”
堯年託著臉頰,問道:“那你自己呢,扶意,你為他們付出,誰來為你付出。倘若往後幾十年,你過得並不快活,孩子們真的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