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攻擊的間歇,R縣軍隊開始了休整。儘管損失微乎其微,打紅了的火銃有許多都開始出現卡藥的現象--多次的射擊後許多的藥硝渣子會停留在槍管裡面,造成後面的裝藥難度加大,再次填充的彈丸也不得不改小,進一步造成射擊威力變小。這次戰鬥的本意是減少殺傷力度,儘量以削弱為主,誰曾想,這些火槍的殺人效率在本地獵民手中是如此的犀利,在近距離裡,經常是一槍就能把一個不著甲的敵人打個血濺五步,許多剛攀爬到防線邊緣的敵人就是被這些精準的火力無情的收割掉,或是被擊傷,帶著血沫子滾落山澗,散播下道道豔紅的痕跡,摔落下去的基本也是難以活命,這些都還是較好的情況,攻進內線陣地的三苗戰士們還得面對一群裝備了古怪盔甲的武士!這些全部都是張嘉銘手下的精銳重步兵,一色的文藝復興士氣的義大利板甲!少民手中鋒利的苗刀在面對不著甲的敵人時候是絕對優勢的存在,可是在面對這些鋼鐵的罐頭就變得力不從心了,拼著不怕死的勇氣,無數躲過槍彈的戰士蜂擁著撲向近前的罐頭重步兵,迎接他們的,是密集的短矛和刺劍,無數的三苗戰士在這種可怕的陣列面前倒下,每一次他們的衝鋒都是如同潮水般洶湧,也如同海浪撞上堅固的礁石一樣,他們衝擊敵陣的勢頭每一次都被吉得粉碎!頭上是密集的彈雨在傾瀉,身前是叢集的長短劍矛在攢刺,每時每刻,都有自家的兄弟在那種可怕的打擊流血倒下,不能怪三苗的將士們不夠勇猛,而是他們的敵人實在過於狡猾,光是攀爬那些陡峭滑膩的山壁就已經足夠兇險萬分,耗盡體力的戰士們又要去面對這種強度的陣列攻堅,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卻在這些少民身上全部實現了!雖然結局依然慘淡收場,卻也讓對面以漢家士兵為主的敵人膽戰心驚!
“大首領,我們的彈藥已經快打光了,現在每支火槍還能配發的子彈不過二十發!再打下去,士兵們就要全部湧肉搏來解決戰鬥任務了!”覃庚笙手持戰鬥,一直在第一線指揮戰鬥,剛才的一個不小心,手臂被一發弩箭所傷,幸好有張嘉銘配發的防刺背心,出了點血的他經過簡單的包紮後依然活躍在戰場上。“報告損失!”張嘉銘惡狠狠的盯著下面人頭攢動的山嶺,“一營損失士兵二十七人,負傷士兵一百餘人,二營損失士兵十一人,負傷士兵五十人!”資料是蒼白的,眼前敵人的數量跟第一次進攻時的對比是隻多不少,再來上幾次,就算這裡的地形再險要,估計也是難以維持下去,跟原先的計劃不同的是,滿指望這裡能夠支撐到天黑,卻未曾想過,這些山地的戰士攻堅力量如此強悍,幾隻隊伍幾乎都是死戰不退!要是換做漢家或者世界別族的戰士,損失達到30%左右軍隊就足以崩潰!這就是狼兵的血脈嘛?張嘉銘心下暗暗的打著小鼓,如果這些人為自己所用,那將是多大的裨益?如果讓他們換上自己軍隊的裝備,當年抗日戰場的狼性軍團不是在手上得以復活?雖然已經讓覃再喜老爹多次的傳遞鼓訊,讓那些願意歸順的少民族領們忍住那些好戰派的指揮,不過看著今下的戰場,估計不能光用口舌來打發這些狼兵狼將了!來之前,魏中書就提醒過,自明朝韓觀徵南大將軍坐鎮兩廣,與各地少民反抗力量征戰多年經驗克看出,少民自古叛復無常,毫無誠信,要麼血腥鎮壓,要麼懷柔給官,成立土司制度,將全力分散,讓這些少民中的族領擁有一定的權利,但是手中的兵力不會很多,這種經營方式不過是古代一種折中的方式,卻對少民起來很好的抑制作用,大大減輕了少民對中央政權的牴觸情緒。到了當代,更是出臺了自治區的政策,只有少民才可以出任當地主官的方式其實不過是土司制度的翻版而已,換湯不換藥,明理人都知道,副職其實才是掌握權力的真正存在,就算主官位置上是一個少民,而連續幾個副職就能架空或者分走他的大部分權力,讓他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空架子而已。這種制度現在已經被末世所打破,少民骨子裡那種渴望自己真正當家做主的想法終於得到了實現!整合了三縣和附近零散縣城中的倖存者的三苗聯軍如今孤注一擲,誓要以屍山血海一樣的戰術淹沒掉這處攔路的隘口!
"大首領,您看,那些背上有包包的傢伙!我估摸著,他們是要用炸藥了!“覃庚笙細細觀察了一下,得出自己的結論,山地攻堅戰,拼的不僅僅是戰鬥的意志,更多的是戰士必死的信念,被逼上絕路的少民軍隊已經退無可退,今次,他們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硬生生的從這處關隘殺出一條康莊大道了。”哼,沒那麼容易,別看今天有雨霧,汽油瓶可不是白準備的!覃庚笙,你給我看緊了,務必將他們拖到下午四點!""大首領,四點以後怎麼辦?“一臉不解的望著自己的上官,覃庚笙這個打慣了仗,見膩了生死的傢伙一臉茫然的看著張嘉銘。”四點之後,放棄所有山地陣地,點燃山村裡的建築物,為我們軍隊的軍隊爭取時間,等部隊安全撤離後,就是黑夜降臨的時刻,你明白了嗎?“望著張嘉銘眼中一閃而過的寒芒,覃庚笙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那種兇狠而不帶矯飾的殺意讓覃庚笙不敢再去多看。
不多時,戰鬥的牛角號再度的吹響!呼卓呼卓的喊殺聲很快撲到了近前!激烈的鳥銃聲也隨之奏響,雙方將士為了那點巴掌塊大的地方,展開了捨身忘死的戰鬥,由於敵人數目的增加,R縣士兵們不得不提前將大量的汽油瓶丟入了敵群之中,大量火焰很快的開始覆蓋在山道上,隨之伴隨而來的,是無數人形的火炬慘叫著廝嚎著,最後在手足無措之中摔落山崖,亦或者被一發流彈集中,變成山中屍體新鮮的那一部分!殘酷的廝殺還在繼續,操持苗刀加入戰團計程車兵越來越多,看著密集站隊的R縣重步兵已經開始出現了疲態,他們的刺殺的力量越來越弱,那種深入骨髓的辛勞已經讓連續作戰4個小時的他們感到痛苦不堪,光是負重已經讓他們身心疲累,加上沒有輪換,只能紮根於陣列前端,為自己的兄弟充當保護盾牌,而衝殺過來的敵人一刻也沒有停留過,他們幾乎只能算是在用過人的意志在強撐而已!不同於之前的喪屍戰鬥,只要為那些活死人頭部來上那麼一下,就可以放倒它們!這些可是大活人,就算負傷,這些兇悍的戰士也一樣狂呼濫吼著,瘋狂的推搡或者抱著你的盾牌死死不放,要不是己方陣列足夠密實,光是這種不要命的超常規打法就能讓陣線被攻破!該來的還是會來,隨著拼命跟進的敵人越來越多,汽油瓶的耗光,照顧不了地段,防禦失手的地段也開始增多,幾個身上捆著炸藥的兇徒也躲過了那些致命的狙擊,不等張嘉銘出身攔阻,這些臨陣前就喝了不少米酒的傢伙噴著酒氣,帶著一臉的狂笑,引燃了自己身上的炸藥,撲進了重步兵的佇列!隨著幾聲震天的炸響,整個重甲兵團全軍覆沒!那裡已經變成了血肉的池塘,分不清楚那裡是胳膊那裡是腿,幾個被震傷的重步兵勉強的搖晃著身子,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兄弟模糊的身軀,他們的耳朵已經被震聾,眼睛也因為充血而變得可怕,不過作為一道堅不可摧的防線,他們已經失敗了!防禦上的漏洞已經顯現,大群的敵人看著這種難得的機會,幾乎呼號著,跟進殺來!
”狼字營!誰最狠!“伴隨著一身悽慘的嚎叫,如同受傷的惡狼會拼死反撲一樣,存活下來的不到三十名重步兵拾起了自己的兵器,拼著最後一口氣,組成零散的陣列,迎著洶湧的人群展開了反衝鋒!這種舉動是悲壯而無奈的了,廝殺了半天,狼字營流下的血已經足夠多了,但是今日的山神爺沒有滿足人類血肉的供奉,更多的殺戮還在繼續。
”火槍隊,繼續射擊!“近衛隊,預備!”兩道命令同時下達,失去了重步兵這道堅固的防線,還有張嘉銘的十幾名衛隊成員存在,無需過多的吩咐,狼崽子組成了新的防線,他們的速度極快,在山地之間跳躍行進之時如同龍入江湖一般,不停的在敵群裡掀起層層的血浪,這種可怕的強勁反衝鋒狠狠的遏制住了三苗聯軍的勢頭,本以為一次成功的爆破就可以拿下的山頭,卻激發了對方無窮的戰意,狼人的提前加入戰鬥讓那些普通的血肉之軀毫無反抗的能力,就算是在大白天,狼人群也能在這種不利於人類作戰的地形如履平地,那種矯健的身手和閃電般的突擊也足以讓這些自詡為山地作戰專家的山民們心驚膽寒,這次不同於前面,如果是跟自己一樣的人類戰鬥,他們還能做到死戰不退!這些毛乎乎的傢伙是傳說中的毛阿託,亞魯王的親信,戰神的寵物!反抗它們就是反抗自己的神明!對此深有迷信的少民們忙不遲的跪倒了一地,更多的人驚慌的喊叫著“山神顯靈了!快跑了!毛阿託大人來了!“”不要抗拒神明,跑吧!“各種雜亂的呼號在人群中傳遞,如同瘟疫一樣快速的蔓延開來,士氣軍心的崩壞大大出乎了三面族領們的想象能力,就連當事人的張嘉銘也是一臉的吃驚,沒料到自己一個照面,露出一個毛乎乎的狼臉,就直接造成了對面士氣的奔潰?嗯嗯,這點必須好好利用下,回頭找魏中書合計合計。既然對方已經失去了鬥志,戰役的目的也算達到了,本著儘量少殺傷的原則,張嘉銘也傳令各軍兵丁收攏防禦陣地,救治傷員後,準備好撤退的事宜。
下午五時許,小雨已經停歇,而山中的霧氣卻是加重了幾分,原本的山道里,十米外已經看不見人手,這對於攻守的雙方而言都不是什麼好訊息,攻方因為不明前面情況而不敢貿然發起進攻,而防守方因為迷霧使用起火器的威力大打折扣。
藉著霧氣的籠罩,張嘉銘下令點起了村子中的各種雜物,沖天的火勢在向下面的三苗聯軍宣告自己的撤退,而失去了大量戰士的聯軍卻沒有敢於連夜派兵追擊,他們面對的問題不是--如何在山地之中追擊並消滅掉那股敵兵,而是如何在夜色中防備那個狡猾殘忍的大首領的突襲!上一次的夜戰,幾乎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被偷襲得手,四千亡魂戰死的哀嚎聲還在那處谷底徘徊不散,只要是一想到要去面對那個可怕的大首領的衛隊,所有的族領都感到背脊上涼颼颼的。唯有那個叫亞魯王的傢伙倒是一副輕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