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的天氣,真是變化無常。
上午還是瓢潑大雨,到了下午太陽一出,接近傍晚的時候,地上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空山新雨後,這種時候,整座山脈的變化,林朔的體驗很深刻。
空氣格外清新,氣味因子很少。
鼻子難得有這麼輕鬆的時候,林朔一度用手慢慢揉搓著鼻翼,很是享受這種時刻。
他知道這種時間很短,因為很快,這座山上各種草木的味道,會重新飄蕩在空氣中。
自己的鼻粘膜,又會開始忙碌起來,接受各種各樣的訊號。
不過草木的味道,林朔此時並不上心。
他關心的,是A
e和章進他們。
他們和周令時一起出去捕捉雪人,已經過去五個小時了。
眼下落日西垂,距離林朔給他們定出來的時限,還有不到一個鐘頭。
林朔的鼻腔裡,暫時還沒有他們的味道。
魏行山和茅大海都出去砍柴去了,眼下窩棚裡只剩下林朔和曹餘生兩人。
昨晚睡得不錯,再加上今天又差不多歇了一天,曹餘生的狀態很好,氣色和精神頭全都回來了。
曹家主在窩棚裡的篝火上燒開了水,把自己紫砂壺裡的茶水續上,呼嚕嚕喝了一口,這才說道:“這真是人老不以筋骨為能。本以為有當年的底子在,再加上這三十來年隔三差五地也在練,這趟喜馬拉雅山之行,應該不至於拖你們的後腿。結果……哎,讓魁首見笑了。”
“哪裡的話。”林朔搖頭道,“謀主這個年紀,還有這份體力,實屬不易。”
“嗐。”曹餘生擺了擺手,“那是現在的人金貴了,擱在以前,六十歲左右的老獵人,那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體力沒下去多少,一身能耐出神入化,再加上人老奸馬老滑的,在山裡跟這種人作對,那就是想不開。
這種獵人,別看門檻未必很高,實際上的能耐,都在七寸以上。
哪怕是現在,這種獵人也有,不過基本不在國內。”
“嗯。”林朔點了點頭,“國內現在確實沒這個環境了,一是猛獸異種基本被殺絕了,沒買賣做。二是大家生活條件也普遍上來了,誰還會去遭那份罪。”
“可不是嘛。”曹餘生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種獵人平時不在國內,平輩盟禮那是會來的。
他們反正也到了這個年紀,為了子孫後輩,在盟禮上把這條老命拼了,在他們看來是合算的買賣。
到時候我們曹家反正是無所謂了,念秋和章進,還真是懸一懸。”
“何止是他們。”林朔說道,“國內的獵門,五寸和七寸門檻的家族裡,也有幾個不錯的中生代。九寸門檻,他們未必會滿足,回頭我估計都會很忙。”
“你沒問題。”曹餘生說道,“獵門整體實力,如今其實是歷史上最弱的。可唯獨你這個林家傳人,能耐比起前幾代林家家主,還要強上幾分。林家的魁首位置,穩如泰山。”
“比祖輩強,可不敢這麼說。”林朔搖了搖頭。
“這你倒不必過分謙虛。”曹餘生似是想起什麼來,“不過需要注意的是,雲家這次有傳人出世。雲家的那個路子,一旦有所小成,就是你們林家的剋星啊。”
“嗯。”林朔點了點頭。
“平輩盟禮的事兒,暫時我們先不說了。”曹餘生看了看四周,輕聲問道,“魁首,我們國內獵門六大家,這幾十年來繼而連三的慘案,你怎麼看?”
“怎麼看不重要,關鍵是要有證據。”林朔沉聲說道,“從表面上來看,林、章、曹、蘇四家式微,最大的受益者是苗家和雲家,同時其他的七寸家族也脫不了干係,但這只是針對獵門內部最淺層的分析。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就去懷疑他們,那就太草率了。
苗家,本就是六大家中相對格格不入的,在雲貴一帶避世不出。獵門的事情,他們基本不管,也從來沒有展現出什麼野心,上千年來都是如此。
要說他們忽然間就轉了性子,看上獵門魁首的位置了,不是完全沒這種可能,但要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