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許琉璃號稱整個縹緲洲福緣前三甲之人,你就是隨手摸到一塊狗屎,沒準都能變成美玉,還怕師父不在,打眼不成?」
只是這句話一出口,符霓立即就後悔了,他惶恐的看向身旁那個平日裡一直需要仰望的女子,想著趁她動怒之前,及時亡羊補牢。
可未曾想許琉璃只是掩面一笑,看了一眼符霓窘迫的神色,笑道:「下不為例。」
符霓點頭不已,連連掌嘴,時不時用眼角餘光打量女子神色,確認她並未有動怒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諂媚道:「一會若是有什麼看上的寶貝,記得一定要和我說,我買下來送給你。」
許琉璃淡淡一笑,如含苞待放的淡雅雛菊,笑意之中又多了幾分妙齡少女的羞澀。.
符霓盡收眼底,不由大喜,誠如他先前所言,為了拿下這個最有可能繼承翠屏宮大統的女子,花費多少錢財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轉過身去,志得意滿的看向那個即將考場的海燈盛會時,身旁的那個女子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兇狠和怨毒,就像是被極其厭惡之物褻瀆一般。
只不過這一切,深陷狂喜情緒之中的符霓全然不知。
「螻蟻。」許琉璃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臉上卻是一臉的羞澀和乖巧。
其實在整個翠屏宮,許琉璃並不缺乏追求者,甚至只要輕輕咳嗽一聲,便會有很多翠屏宮的翹楚趨之若鶩,噓寒問暖,符霓與那些天才相比,只能說是勉強具於中上游。
可許琉璃偏偏就要給他符霓造成一種錯覺,一個微乎其微又引人浮想聯翩的萬一,萬一許琉璃偏偏在人群之中,死心塌地的傾心於他符霓,一切殷勤,照單全收,她許琉璃的冷嘲熱諷,你符霓也得踏踏實實收著,這叫打是親罵是愛。
這一點上,許琉璃還真不是像是那些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女子,那點三瓜倆棗,她看不上,反正符霓那點心思,她許琉璃看的一清二楚,自然不會心懷愧疚。
她對於符霓那點人性上的施肥,其實更應該說是一場觀道,透過言行舉止上的廝磨,一點點的在自以為聰明的符霓心性上下棋落子,將來無論符霓變成什麼樣子,是一舉飛昇至上五境,光耀門楣,或是落魄不如狗,她許琉璃都能在其中得益,一點一點裨益自己要走的大道。
有一點不得不說,曾幾何時,許琉璃曾經嘗試過在翠屏宮最受矚目的李窮英心性上落子,當然礙於他是李詩酒嫡子的身份,這樣的引導則是往好的方向上發力,因此即便李詩酒察覺到了,也不能說什麼。
只是隨著落子棋局深入,許琉璃越發覺得,這個李窮英是個繡花枕頭,果不其然,在前不久,那不可一世的李窮英,就讓人打得肉身破碎,魂魄不全。
許琉璃暗自笑了笑,這一路表面上是姜道升作為護道人,護送她和符霓遠行遊歷,實際上她早就知道姜道升一路上不斷的分出陰神遠遊,對鬼域宗的那師徒四人不斷施以重壓,像那個盧姓子弟的處境,便是此人手筆。
外人只道他姜道升好福氣,收了個縹緲洲福緣前三甲的修道美玉,卻不知許琉璃最佩服的還是這個狠辣至極,又能裝的慈眉善目的老道。
一人同時在四個棋盤之上佈局,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辦到的,許琉璃有的時候也會好奇,自己這個嫡傳,是不是也在這個姜道升的棋盤上。
對於早些年姜道升做的那些腌臢事,許琉璃早有耳聞,比如將人一家老小盡數殺死,又張冠李戴的把那些冤死之人的魂魄投入牲畜身體之內,佯裝若無其事的將它們送到屠夫手中,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倏然間,許琉璃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頓時眉開眼笑道:「小哥,好巧,咱們又碰面了。」
符霓聞聲,轉過頭,只見先前那個獨自在船上練拳的青衫少年,緩緩走來,見許琉璃打招呼,點了點頭,便打算離開。
符霓心中隱約有些不快,倒不是因為許琉璃平日裡不給他好臉色,吃醋了,而是這個拳法如此蹩腳的傢伙,怎麼這麼裝啊。
許琉璃倒是半點沒被影響到,笑道:「小哥,可是要觀摩這海燈盛會?我們如今也算是認識了,不如我們結伴坐一塊,如何?」
夏澤笑道,「謝過姑娘好意,只是我已經找好了位子,失陪了。」
符霓臉色不悅,將要上前一步,將夏澤攔下。
他伸出手,就要按向夏澤肩膀。
就在這一瞬間,砰然一聲,在符霓錯愕的神情之中,一股無形氣勁將他震得倒退兩步,夏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符霓手臂,笑道:「船上下過雨,有些溼滑,公子留神腳下,別閃了腰。」
符霓臉色黑的難看,待到他重新站定,夏澤微微一笑,旋即轉身去往更前方。
「小女名叫許琉璃,還未請教公子名諱。」許琉璃衝著夏澤背影說道。
「免貴姓甄,名有錢。」夏澤頭也不回,走進人群。
「甄有錢?有錢?真有意思。」許琉璃重複著這個一聽就知道是胡謅的名字,笑容玩味。
直覺告訴她,這個少年,想來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