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就在此時,王惡晃了晃腦袋,粗壯的手一把抓住擒龍真君,粗著嗓子怒道:「什麼玩意?我讓你走了?」
在擒龍真君還未反應過來只是,一巴掌幹在他後腦勺之上,罵道:「問你話呢?啞巴了嗎?」
擒龍真君頓時老淚縱橫,用一隻手抹了把淚,卻還是涕泗橫流,「他孃的,有些太欺負人了啊。」
擒龍真君此時此刻心中,什麼復仇,生死,都被他拋之腦後了,現在他只想透過一場死而無憾的大戰,為自己的大半輩子篆刻墓誌銘。
未曾想王惡忽然破開大罵,伸出自己的大手,朝著自己臉上瘋狂招呼,直到黝黑粗糙的臉色變得稍許紅潤。
「你丫的,***!***嘞,我讓你自作主張!我讓你裝什麼大善人!我讓你打腫臉充胖子!你小子!自己倒是雄偉任意了!苦全讓別人吃了!***!」罵一句,便朝自己臉上使勁招呼一耳光。
擒龍真君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廝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是想趁自己放鬆警惕再把自己一巴掌拍死?但是出於天冠地屨般的實力差距,他還是卑微的選擇了待在原地聽候發落。
良久,王惡像是有些累了,呼哧呼哧的穿著粗氣:「你,你到底想怎樣?你自己善做主張的事情,可不算,做人要言而有信,是你自己的事情,今日若是你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是豁出這把老命,也要跟你拼個你死我活。」
擒龍真君剛要搭話,就聽到王惡身上,有一個嗓音溫潤的聲音說道:「此事的確是我唐突了,但是規矩就是規矩,我會補償你和夏澤。」
擒龍真君瞠目結舌,這人的身上怎麼會有兩個聲音,陰神?陽神?可是人與陰神陽神不應該是一心同體嗎?為何感覺這兩人水火不容?像是殺父仇人一般?但是那嗓音溫潤的人,的的確確是先前那位願意放他一馬之人。
腦袋裡轟的一聲,他豁然開朗,這樣一切就解釋的通了,咄咄逼人的是王惡,願意網開一面之人,是王善。那麼只要抓住機會說動王善,自己就尚且有一線生機,說不定還會有別的機緣。
下一刻,王善的話打破了他所有多餘的幻想,「擒龍真君,將你的方寸物開啟,讓王惡任意挑選三件寶貝,在那之後就可以帶著你的徒弟離開了,放心,有我在,他不會出爾反爾,君無戲言。」
山巒疊翠間,狂風驟起,四周開始變得有些寒冷,連同擒龍真君的心也是一樣。堂堂鬼車王朝的一位九境武夫,這一路走來,從臥薪嚐膽,苦練拳法,到提著腦袋走江湖,在屢次問拳不敗之後,漸漸闖出了名聲。
何等的風光,何等的無往不利,但是在今天都沒了。
擒龍真君沒有猶豫,點點頭,將將方寸物大開,然後將網羅搜刮而來的法寶、靈丹、典籍,平鋪在一張桌布之上。
王惡挑挑揀揀,最後選出了一瓶丹藥,一杆錘柄上刻有紅色焰紋的鐵錘,另外又從中挑出了一個古樸的香爐。
擒龍真君全過程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他當王惡靠近自己最心儀
之物時,心中還是一陣焦急。
好在最後除了從某處江河大瀆上截獲的江水神靈的水丹,其餘兩件,他一直看不出有什麼別的門道。
「這三件就可以了,你可以走了。」王惡笑道。
擒龍真君看一眼被王惡握在手中的桃符方寸物,卻沒有勇氣將其取回,躬身拜謝,大步離開。
「你忘了個人。」王惡隨手一丟,某個癱軟如泥之人被他一把高高丟起。
擒龍真君將其接住之後,再次拜謝,深吸一口武夫真氣,轉瞬之間健步如飛,一溜煙衝入林中,不見蹤影。
「這回明明看見我出爾反爾,你也間接成了我的幫兇,連帶著失信於人,怎麼不和我發難了?」王惡一把捏碎那枚桃符。
噼啪一聲,蕩蕩靈氣,重歸天地水土。
溫潤男子有些慵懶道:「我是叫王善,不是叫王傻,天道讓你王惡懲治惡人,主宰刑法,讓我王善多行善事,坐好人頭頂三尺神靈,但不代表我只會認死理啊。」
「話雖如此,可你我二人就好似一杆天平,行事準則如何,決定了你我二人,誰煉化誰,誰將成為那個所謂的心魔,在證道那一刻被斬殺。做出如此之大的讓步,半點不後悔?」王惡問道。
「是有些後悔。」
王惡訕笑道:「欠你個人情。」
最後,竟是王善短暫借助這個身體搖頭說道:「我也想過個好年,此間事了,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