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上,靖帝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怏怏的坐在龍椅上,目光暗淡。
他有氣無力,聲音低沉的朝眾官員說道:「齊王傅泓堯目無王法,視百姓與皇權為無物。傳朕旨意,即日起削去傅泓堯親王爵位,貶為庶人,押至宗***關押。凡涉及此案者全部押入大理寺獄,齊王近身者處以梟首極刑。」
朝中許多官員都曾受齊王挾制,聽到靖帝如此判決,心中不由得痛快。
「陛下聖明!」
靖帝垂眸朝寇淮擺了擺手,寇淮當即喊道:「退朝!」
親手將自己的兒子送入大牢,這對一個父親來說是無比痛心疾首之事。
靖帝被人攙扶著走入側殿,傅玄麟抬頭望著簇擁之下他那有些駝背的身影,突然有那麼一刻對他的怨氣消散了不少。
雨水從屋簷下淅淅瀝瀝的滴落。
靖帝站在亭廊之下,伸手去接那雨滴,冰涼之意侵襲掌心。
「子不教,父之過。作為父親,朕不願如此絕情,但作為天子,絕不能姑息養女幹。」
寇淮將外袍披在了靖帝的肩上,「陛下是天子,更是明君,如今這般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靖帝垂下手,雨滴便順著他的指尖滑落。
「朕聽說胡婕妤在宮裡哭了暈,暈了哭,身子已大不如前了。讓緒兒多陪陪他母妃,如今他母妃就只有他這一個兒子了。」
「是,老奴會與簡王殿下言明的。」
另一邊晗山殿內。
胡婕妤哭得雙眼紅腫,原本就瘦弱的身軀如今已是形銷骨立,整個臉幾乎都是皮包著骨頭,看不出一絲原本的模樣。
傅凜緒端著一碗羹湯,舀起一勺吹了吹涼送到了胡婕妤的嘴邊。
「母妃,您先吃口東西吧。」
胡婕妤卻撇過頭去,雙眸又落下了兩行淚水。
「我吃不下。我的堯兒啊,他還沒有娶妻生子,便落得如此下場。你父皇當真鐵石心腸,他可是你父皇的親兒子啊。」
「父皇無錯,是四哥犯了錯。」
聽到傅凜緒這麼說,胡婕妤使出全力推了他一把,可她已經枯瘦如柴,即便是用盡全力傅凜緒也依舊巋然不動。
「你這個豎子,那是你的親哥哥啊!」
「父皇大義滅親,乃是明君之舉,兒身為皇子當與父皇同心。」
胡婕妤伸出手指撕扯著嗓子,青筋暴起衝他喊道:「滾!你給我滾出去!往後別再踏入我這晗山殿,我不想看見你!」
傅凜緒平靜的將碗放在了一旁,然後起身朝胡婕妤施了一禮。
「還請母妃將羹飲盡,兒明日再來看望母妃。」
傅凜緒退出了殿外,落寞的走入了雨中。
自小胡婕妤便更疼愛傅泓堯,只因胡婕妤一直受皇后壓制,傅泓堯偶受靖帝眷顧,所以胡婕妤便將翻身的希望全部壓在了傅泓堯的身上。
反觀傅凜緒,一向是不爭不搶不冒頭。
這自然便不受胡婕妤的重視與喜愛。
晗山殿內傳來了嚎天動地的哭聲,「老天爺啊,為何要將我的堯兒從我身邊奪走!為何不是將那廢物貶為庶民啊......我的堯兒啊,我的孩子......」
雨水肆虐著打在傅凜緒的臉上,一時竟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即便傅泓堯被貶為庶民,他依舊是多餘的那個。
齊王一案告一段落,湛星瀾便去京兆府獄接出了丁未平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