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認為一個救世主該是什麼樣子,那我也可以是那個樣子,一個領袖該有的樣子,冷靜沉著,寬容大度,偶爾調節下氣氛,關心每個人的情緒。
其實我心裡覺得,這些都無聊到爆了,我甚至不知道活著有什麼意義,只是…如果我死了,這個世界可能真的要塌了。
所以,雖然很累,但我還得像模像樣地裝一裝,厚著臉皮地帶著大家拯救世界,是不是聽起來挺自以為是的?”
“我理解不了,你才會毫無防備地和我說這些。”尤瑞輕聲說。
“嗯…”安森鹿撓撓頭髮,“算是吧,因為你沒有情緒,我不會傷害到你,所以我可以擺明地說…我他媽的就是一個爛人,不要靠近我。”
“所以,我沒有情緒,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麼?”
“不是。”
“我在學習,研究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之類的,可那樣似乎會讓我離你更遠。”
安森鹿一愣,“這又是什麼說法?”
“我改變了,你就會對我封閉起自己,就像你對其他人那樣。”她說。
突如其來的寂靜,籠罩在兩人的中間。
北海道的雪不知息止地落下,樹林如一片雪白的海洋沙沙作響,兩人在雪道上留下的腳印越來越淡,彷彿從未存在過似的。
“我殺死了一個人,出生到現在第一次殺人。”安森鹿忽然說,“我還從各種角度,瞭解到了這個人的過去.
他是一個軍人,被國家背棄,失去身份,找不到工作,一直在流浪,可就算這樣,他也在長達數年的時間裡保持著善良。
他會保護一同流浪的男孩,給男孩的找吃的,自己捱餓卻沒有關係,明明被病痛折磨得快要瘋掉,卻依舊面帶笑容,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
“你對他,感到愧疚?”尤瑞轉過眼眸。
“不…”安森鹿平靜地說,“我感受不到任何情緒,就好像殺死他的人不是我,連一點愧疚都沒有,我只是覺得我應該那樣做。”
“應該?”
“我很多時候,就是單純地依賴著直覺做事,比如說,我在外面扮演的是一個‘平時吊兒郎當,關鍵時候會挺身而出,很有正義感和責任感’的人。
那我的直覺會告訴我,這樣的人在面對什麼場合的時候,會作出什麼樣的判斷和行為,然後.我就去那樣做。”
“直覺…”
“嗯,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我的直覺很厲害,幾乎沒出錯過,它能幫我糊弄過很多事情。”
安森鹿頓了頓,低聲說:
“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機械人,按照設定的程式行動,烏鴉也這樣說過我,他說我就是單純按設定好的‘價值觀’來行動,內心卻什麼都不在意。”
“也不可能會在意我。”尤瑞的雪白髮縷輕輕搖曳。
“嗯,不在意。”安森鹿低垂深褐的眼眸,“就像不在意被我殺掉的那個人,誰會怎麼樣,我真的都不在意,反正每個人都會死,都是遲早的,有什麼好在意的?”
“那就好。”尤瑞不帶感情地說:
“不在意,就不會受傷了,我是抱著自己會死的前提,去接近你的,如果我的離開會讓你受傷,那我或許就不想接近你了。”
安森鹿愣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諷刺道:
“明明是個沒情緒的人,還會怕別人受傷,因為這件事不敢靠近,你是不是太傲慢了?”
“養的小貓死了,我會感到有些……空白。”尤瑞低聲說:“我想,這樣的空白,在別人的那裡就是‘悲傷’,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空白。”
“空白……”
安森鹿抬頭,看向白茫茫的天空,如果哪一天,他對尤瑞的記憶也只剩下一片空白,會感到悲傷麼,還是依舊是這樣的麻木。
“說起來,還挺好笑的,我不在意所有人,所以你的死不會給我帶來負擔,你可以安心地接近我…”安森鹿自嘲地說:
“因為你沒有情緒,所以我的不在意,不會給你帶來傷害,我也可以安心地待在你身邊。”
“嗯,是這樣。”冰島少女不否認。
“我說,咱們真的是一對奇怪的組合,怪咖好兄妹了屬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