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頓,黑眸湛然了定視向她:“不認識可以重新認識,我想再認識你,林妙。”
“既然你不認識我,又怎知道我名字?好像餐廳那邊沒有我名字記錄吧。”目前還沒有哪家餐廳需要實名制用餐呢。
但聽他道:“我有眼睛會看。”
她尋思而轉立即領悟過來,竟把身份證給他拿去開房間這事給忘了。
朝他走近一步,雙手環過他的脖子,“重新認識是嗎?那就從第一次我點你的臺開始吧。”
安靜了一瞬,他竟還問:“要怎麼做?”倒是真的讓林妙失笑了,原來這個遊戲規則可以是這樣無底線變動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拘泥於過去呢?
“行,一千塊點你一次臺,你給我做足全套。如果不會,那就現學現用。在這之前你先確定你叫陸勉還是Joe,我不要模稜兩可的答案。”
黑眸深了幽色,沉定而答:“我叫陸勉。”
林妙點頭:“那就請陸先生開始你的服務吧。”
他看了她一眼,眸光瀲灩如水波盪漾,斂轉開時說:“我先去洗澡。”不等她回應就伸手推開了旁邊的門走了進去。林妙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原來房間的浴室就設在門口。
很快便聽見裡頭有沙沙的水聲傳來,如果不是木板門而是磨砂玻璃門的話,這會兒林妙一定目光穿透過去看那輪廓了。水聲頓然而收,她心中微微一頓,並沒有半點要打退堂鼓的念頭,即便當真今晚有那些後續又何妨?花錢找享受還不成?
這是她站在浴室門外時的想法,等門從裡面開啟,看見男人上身裸露,只在腰間圍著一條白毛巾出來時,心裡頭罵了句“妖孽”。
可目光斂轉間落在了那還在滴著水的胸膛上,不是因為他體型標準而勻稱,也不是因為他這種模樣有多性感,而是在那左胸心口的位置,有一條足有七八公分的長疤。
注意到她視線所在的位置,他低頭看了眼,淡聲解釋:“是那次車禍留下的,據醫生說是我車撞的時候有塊玻璃扎進了胸口,取出來時還費了些手腳,當時縫了二十幾針。”
據醫生說?林妙凝了凝眸,疤痕已經褪了色,蜈蚣腳似的線條在陳述著當時的兇險。若那玻璃片再扎深幾許,是否就刺進了心臟?自認時光淬鍊之下心已堅硬而冷情,幾乎沒有什麼能夠再撼動,可這時卻從心底冒出一股酸意,用力剋制了才沒讓那酸意衍生成鈍痛。移開目光時涼聲而道:“誰要聽你說這些,讓開,我要洗澡。”
他把浴室門前的位置讓出來,但又提醒:“裡面就只剩一條毛巾了,你最好把浴袍拿進去。”她挑挑眉,“這不應該屬於你的服務範疇嗎?”他怔了下,隨後點頭走向衣櫃,從裡面拿出一件白色浴袍遞過來,見林妙沒接,視線朝還有著水汽的浴室看了眼,便徑直而入,將浴袍放在了置物架上,退出浴室時道:“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林妙露出勾人的笑容,故意手指劃過他裸露的胸膛,指尖輕撫過那條長疤的末端,感覺指下身體明顯顫動後笑得越加撫媚動人了,撩撥完後卻一腳邁進了門並將門關上。
門在關上的一瞬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同樣的她也沒看到門外男人眼中幽光閃過。
溫熱的水從頭淋下時,林妙的腦子裡在翻轉分析著整件事的過程。無疑,他在她離開的當天出車禍這件事一定是真的,否則陳斌和葉非凡也不敢胡亂造謠。但凡她要去查,一查就能查出真偽,而他胸口的那道疤便是最好的證據。
當時的情形憑空想象不來,她也不想為自己添堵,便將思緒遏止了。
而失憶這個梗,既土又老,單憑他們三言兩語她是不信的,現在唯一讓她心神驟沉的是外面那男人的反應。如果他想騙她失憶,以他那顆精明的腦子可以安排到天衣無縫,讓她連一絲細節都察覺不到,哪怕有所漏洞都會填補得毫無破綻,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刻意。
關鍵是如果這一切是假的,他的動機是什麼?五年前他騙她是為報仇,為將她佔據在身邊;五年後他再籌謀,又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T集團的利益?不太可能,首先她不過是徐慕父親聘請的財務總監,幫助徐慕管理公司的,權利雖大但她沒他當年那般心機要吞吃的念。
而且這個男人除了心機城府深之外還驕傲,撇開仇怨之外的公事上他才不屑靠女人來獲取利益,他有的是主意能夠霸佔市場。若他要T集團這塊肥肉,自是有他的門道。
所以她想不出他如今再來騙她還能存在的動機,總不成是他對五年前耿耿於懷,想用這方式來彌補?那真是太可笑了。
心裡有個聲音鈍鈍而問:如果是真的呢?這世上太完美的東西往往是因為人為與刻意,而通常漏洞百出的不完美才可能是真正的現實。
呼吸驟緊時水嗆進了鼻子,疼痛從鼻腔傳來時眼淚和著水一起湧出,本能地去關掉了水龍頭。而水流頓止的一瞬,有什麼衝擊進腦中,她陡然睜大了眼。
所以,無論是陳斌的刻意打電話和葉非凡的明確提醒,目的是——讓她主動來找他!
因為,他們早已無可奈何。
他們沒法讓已經成為陸勉的老大變回原來的Joe,只能寄希望於初回國的她身上。陳斌提出的與T集團合作專案中多項內容都主要放在了西寧,純粹是為了引她前來;葉非凡有意把商會安排在這家酒店舉辦,即便那晚她沒有偶然走進餐廳撞見他,相信葉非凡也有辦法引她前往。
因為,他在這裡。
這便是她今天上到非凡創業後,葉非凡總給她一種惺惺作態感覺的由來。要她心中存疑了來找他,更要她主動找他算賬。如此一來,她倒是確定了他是真的一週五天在那家餐廳彈琴這件事了,不然這事只要隨便一問便能被拆穿。
凝看鏡中的自己,臉頰被熱氣蒸得微紅,眼神裡多了不確定。心緒微微煩躁地轉身,與其在這分析,還不如直接挑破去問。拉開門的一瞬,她的面色變回清冷,可等一腳邁出目光環轉時,整個身體都不由一僵。
不是他乘著她洗澡時偷偷離開了,而是,他竟已經躺進了被窩。聽見她這處動靜目光就隨了過來,那瀲灩的秋波分明是在勾人!男色通常要比女色還要來得撩人,因為除了抓住了人的視覺眼球外,還連心都一塊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