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這個時候,無助的人們,哀嚎的人們,看到了一速光。
一束拯救他們於水火之中的光。
“老關!”
“桀桀,王家五當家的,你咋會在這裡?”
王栓子就像是聊家常一般的站在了老關的面前,用一種對方無法反抗的語氣,說出了他的命令:“逃吧!”
“老關!”
“看在當初你看守監獄的時候,時不時的給我送口雜菜窩頭的份兒上,逃的越遠越好。”
“大當家的死了,王家四兄弟也死了。”
“咱們這個寨子,不出意外,一兩個時辰之後就要被人夷為平地了。”
“你這般歲數的人,也沒做啥惡,就找個僻靜點的地兒趴著,等到官軍上來的時候,就算是被俘虜了,也不會受多大的罪。”
“可若是你還待在這裡,等到一會官軍過來解救人質的時候,你怕就要成為他們拿來立威祭旗的犧牲品了。”
“老關頭,你山下不是還有親戚嗎?”
“去吧,給自己留條命吧。”
聽完了王栓子這番發自肺腑的勸言。
老關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從坐著的條凳之中站了起來,轉身就往監牢的大門口處走去。
待到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這位老人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又迴轉到了王栓子的身邊。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將自己總是掛在腰側的那一大串的鑰匙給摘了下來,如同交接一份極為重要的東西一般,遞到了王栓子的手中。
然後,依然是一句話不說,十分乾脆的扭頭離開。
這一舉動,讓王栓子先是一愣,接著就苦笑了一下。
再轉過身來的時候,他的眼神先是掃過了那些紅鼻子綠眼的洋人所在的牢房,然後一點眼神不給的與他們擦肩而過,徑直的就來到了富商豪紳所在的那個條件更差的牢房所在。
然後,他就依憑邵年時曾經給過他的這輛列車上可能會乘坐的旅客資料,裝作緊張又隱秘的朝著這群倉皇無助的人當中輕喊了幾句。
“有沒有來自於青城威爾公司的官方買辦,湯喬治先生?”
“有沒有來自於濟城初家商行的初強經理?”
“有沒有山東師範大學任教的鄧廣銘,鄧教授?”
說完了這三聲之後,等同於擁擠在一處的牢房之中莫名就安靜了下來。
然後,這些絕望到深淵之中的人們,彷彿見到了存活的希望。
他們互相看著,企圖從這些人當中,找尋到面前這個看起來並不怎麼窮兇極惡的人口中所問詢到的那三人。
也不知道這三個人是如何想的,但是他們其中最有膽量的那位鄧教授卻是在此時主動的站了出來,他從人群之中擠出來,哪怕衣衫褶皺,滿身狼藉,卻依然難掩他一身的傲骨以及文人的書香才華。
他站到了牢房的柵欄後面,與站在門外的王栓子遙遙相望,堅定而確切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鄧廣銘,師範大學文學系教授,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而在鄧稼先自報家門了之後,在這座牢房之中就有兩個人悄悄的將自己猶豫的探出去的腳尖又給收了回去。
既然有人先出了頭了,那他們先看看,先看看情況再說。
“鄧先生?請問《書報介紹社》與你是什麼關係?”
被問及到核心問題的鄧廣銘那是一點都沒有慫:“這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會社,其最初的宗旨是為了喜歡文學的青年們推薦一本好書,一份好的雜誌或者是報紙文摘的讀書會性質的會社。”
“後來隨著介紹社的發展,就變成了致力於培養新的文學接班人,傳播新銳思想與政府新理念的討論性的會社。”
“所以,我的身份是很好確認的,若是你還有疑問的話,請儘管提問吧。”
其實,我就是隨便問問,哪怕是有人冒名頂替,只需要站出來,他就無法確認什麼。
但是對方既然這麼說了,那一定是很有底氣的。
想到這裡的王栓子就露出了一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然後熱情的表明了他身上的第二重身份。
“那實在是太好了。”
“不知道您是否認識魯商協會的副會長初開鵬先生,也是初氏商號的當家人,更是濟城商務部的常務理事以及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