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三有些疑惑的瞅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卻是一句話都不多問,又從他身邊的那個破破爛爛的桌子櫃中掏了一本比平常的記賬本還要大上一圈的簿子,嘩啦啦的翻看了起來。
不過兩三遍,杜老三就抬起頭來,朝著邵年時搖了搖,回到:“別說七日了,近十日,初家糧行也沒有船往聊城碼頭上靠過。”
“這個時候,五月初,北邊的米才躥了苗,南邊的米還沒往下掛穗,又何來往這邊運貨這一說?”
“至於初家其他的買賣,倒是走過碼頭的貨。”
“不過你放心,東西都是錢糧幫的工人給扛的,發往的地方也不是聊城本地,而是直接過了手,往東阿和濟城與青城過的。”
“所以,這麼一瞧,真真是什麼都沒靠的。”
聽完了杜老三篤定的說辭,邵年時第一反應就是,馮掌櫃的在說謊。
那些發了黴,變了質的糧食,壓根就不是商行的自產。
那麼這些本不屬於賬本內的米糧,從大倉之中繞了一圈出去了之後,既得利益的人是誰,就呼之欲出了。
這是知曉了有他這麼一個新人加入後,他們趕緊在秋盤之前,將賬目給做平了嗎?
為了怕我發現,就用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來週轉,誰成想我這突然就回來呢?
邵年時皺著眉,在杜老三這裡站了許久,將這份不安給壓抑下去之後,就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想辦法知道,與這一批發黴的米麵對抵的好糧,到底給囤積在了哪裡,到了最後,又將被運往何處。
不過此事需要徐徐圖之,當務之急,應該將他鋪子下還未曾被銷燬的其他的米麵給處理一下。
想到這裡的邵年時又與杜老三提了第二個請求:“可否派三四人,與我去初家的糧倉中行上一趟?”
“工錢依照碼頭上的規矩來,全仰仗三哥的支應。”
“另外,我想要將那批貨物,暫時擱置在杜三哥的寶地,借這大場外的地利,做一筆對杜三哥和錢糧幫都有益處的買賣。”
“不知道三哥可否應下?”
“哦?”這就由不得杜老三不感興趣了。
這初家糧倉出來的東西,必然只有兩個途徑,一是銷燬,二是出貨銷售。
這無論是哪一條都輪不到他們碼頭上的人沾手啊?
覺得疑惑的杜老三看向了邵年時,想要等著這位年輕的掌櫃的給他一個解釋。
而這位青年人卻是微微一笑,賣了一個關子,留下一句:“三哥見到了貨物,自然也就全明白了。”
這讓杜老三真是抓心撓肺的好奇了。
但作為這大場之中鎮場子的人物,卻不能自墮了身份,他對邵年時輕說一句:“在這等著。”就到這大場子的後邊吆喝了一嗓子。
“雷子!雷子出來,帶幾個機靈又有把子力氣的兄弟,去幫邵掌櫃的扛點貨!”
“至於工錢,到時候大場收工的時候,讓他們到我這裡領!”
聽了杜老三的招呼,就從那密密麻麻的麻袋包中探出來了一個腦袋。
明明還是五月的天兒,靠著水邊兒的碼頭上,還帶著點兒寒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