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卻邪辛家要有大動作了啊,月旦評的力度之大,它出現的本身就意味著有足以撼動整個帝國的事件發生,我原以為北陽血戰之後它便會重開,沒想到今時今日才重開……”傾城也很驚疑道。
月旦評不僅在青銅帝國內部具有強大的輿論力量,它的影響力甚至遠播海外,南陸的黃金帝國和西陸的白銀帝國本土,均受到元旦評的影響和衝擊。黃金帝國成立了民間名士組織的‘鴻鵠評’和官方組織的‘天平論’,白銀帝國則是由官方組織了‘圓桌會議’,民間上流人士和學術權威們則成立了‘巴別塔’,各有各的妙趣和睿智之處,在很大程度上推進了官方和民間的各領域的學術思潮發展。
陽關血戰的訊息傳播開來後,帝國內部產生了巨大的輿論風暴,無數有志之士、青年才俊痛心疾首地抨擊帝國衰敗,怒斥帝國元帥、鎮北侯等拒不發兵,援救北陽關,更拒絕迎救逃難難民,導致他們在城外被敵軍血洗!
輿論的怒火幾乎要掀翻帝國內部了,但帝國方面卻一直保持靜默,任眾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最後搞得許多人都心灰意冷,令他們更覺得心寒的便是月旦評!這個號稱數個時代與帝國共掌清議的組織,如今遇到了這般天大的不公之事,也不站出來表個態,說兩句,那時候卻邪辛家也被罵慘了,公信力大為損傷,甚至有人說他們根本不配做辛卻邪的後人,就是一幫沽名釣譽之徒。
那時候,別說他們了,就是辛去疾自己都被本家氣得想要發火了,想要衝到祖宅當場給族長兩巴掌,問他你要當縮頭烏龜到幾時。
“我本以為也是這樣,但北陽血戰後,本家遲遲未重啟元旦評,甚至特別下令要卻邪辛家所有人暫時蟄伏,我一直不知道原因何在,也許本家也對帝國的作為失望透頂了……”辛去疾點點頭道。
“不管如何,你還在那便是很好了,我聽聞流火軍全滅在北陽關之時,恨不能自己像祖先那般披甲執劍,殺穿那狗日的狼寇!唉!百無一用是書生啊!學醫雖能醫人病痛,卻救不了那人心啊……”辛去疾這一晚上,吐盡了他這半輩子的不快之意,他一邊說一邊痛飲,喝得酣暢淋漓,醉醺醺地拉著君莫笑傾訴著他內心的苦悶。
說到最後,辛去疾已經滿身酒氣地在飯桌上昏昏睡去,呼嚕聲震天響。
“去疾先生……怎麼會呢?我堅信卻邪辛家從古至今一直在做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當世人有體疾,你們便醫病,當世人有心病,你們便醫心,當世人飽受戰火凌遲時,你們便披甲上陣,悍不畏死……能治病、治心、治亂,你們是真正的俠之大者,醫中聖者,為國為民!”君莫笑看著這個為天下而憂,為天下而怒的人,心中忍不住泛起了一股莫大的敬仰之情,他與傾城徐徐站起,朝著辛去疾深深一拜,如此說道。
次日清晨,當辛去疾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在當地村落收的一個小徒弟,給他遞來了一份書信,信中君莫笑告知,他和傾城已經悄悄離開,並在信中寬慰辛去疾,未來一定會變得更好的,只要他們不斷地奮鬥與努力,總有撥雲見月、海晏河清的那天!最後他告知辛去疾照顧好迷霧,並在信封中留下一枚自雲泥州外餐霞海深處採集到的一枚霞光溢彩的紅寶石,這是極為稀少且名貴的‘碧血丹心’,雖然這枚有些許雜質,但仍舊具備傾國傾城的價值,這是供他繼續給迷霧用藥治療的醫療費。
同時,在君莫笑的儲物戒指中,還有當初他同時找到另一顆碧血丹心,這顆碧血丹心質地更為純粹,沒有一絲雜質,稱得上是完美無瑕,他早早地將這顆碧血丹心做成了一枚閃耀華美的戒指,準備在某天某個合適的時機送給某個人。
第二天,他們便返回了北荒州,來到琅琊時,戰鬥已經全部結束了。
戰況非常慘烈,即便他們離開後,仍有蕭野和雷必應領軍衝殺,但對方的影武者同樣是訓練有素,悍不畏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蟒字大營雖然屬於精銳超凡軍團,但依然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才將對方的部署兵力全部拿下。
攻到最後,對方三名超凡九段的影武者首領提出與徐徐、蕭野和雷必應一對一單挑,考慮到這三人戰力非凡,雖然可以用人海戰術堆死他們,但那樣恐怕死傷數目很慘重,於是三人便同意了。
對面三名影武者首領,每個人都有著超凡領域頂尖的殺伐經驗和極致技巧,同時配有那種血荊棘製作成的兵刃作為底牌,一度讓蕭野三人陷入頹勢,但好在徐徐和雷必應都是名門望族,族中均曾給予一些保命手段。
雷必應憑藉著一道其父從龍虎山天師府求來的五雷正法符在最後一刻擊殺了那名影武者,徐徐則憑藉著主帥徐霽設定在她左手的‘玄武封禁’的禁制術法,直接封住了那名影武者,最後一刀將其斃命,使其碎裂成無數冰屑。
但蕭野一直孤身一人,無任何家族手段可以助戰,他唯有拼命死戰,蕭野憑藉著從異域魔道烏雲宗習得的烏雲大法,以自創的絕式‘黑雲壓城城欲摧’化出無數霸道之極的恐怖大掌印,先是重創了那名影武者,若是尋常超凡者,即便九段也要在這一招下屍骨無存,但對方持有那種血荊棘,在命危之時獻祭一切,變為了與李幽巍相似但體型未變大的血人怪物,實力暴增,一度把蕭野反創到重傷層次,蟒字大營的精銳幾度衝殺過去想要助陣,卻依然被摧枯拉朽地斬掉。
蕭野為了徹底殺滅他,以自身鎖住他,引動了他最強的血液系底牌異能——“血爆”,他將所有血液匯聚到心臟,使心臟異變成一顆超級爆彈,直接與那名影武者同歸於盡,徐徐和雷必應找了大半天,連他的屍身碎片都沒有找到,只找到了那對已經破損到瀕臨崩潰的雲遮月。
君莫笑大慟,特別是聽雷必應說起一切的前因後果,他更是悲痛到了極點,從相逢到訣別,他們這對原本親如兄弟的主將和副將,至死都沒有和好,至死都不能坦誠相待,聽到的只是彼此冰冷決絕的話語。
君莫笑將那對雲遮月帶回了澧泉的山中別院,將他盛放到了佛龕上,獨自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了很久很久,跟徐徐,跟蕭野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比如蕭野其實是喜歡流櫻的,但是他覺得流櫻可能對自己有好感,於是將這份戀情一直埋在心底深處,未曾說過半點,但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完全消除掉舉止行間的情意,流櫻又是一個那麼敏銳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可是正當他們各自整理自己的心情,想要開誠佈公地聊一聊的時候,血戰突如其來地爆發了!沒有給他們任何的機會,他們便迅速地投入了天南地北的戰情中,最後就這麼生離死別了……
就這樣過了一天,第二天君莫笑便再次調整回了復仇者該有的狀態,冷靜自若,不動如山,堅毅卓絕……彷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讓傾城和徐徐對他擔心又加重了數倍。
但君莫笑只是搖搖頭,解釋道:“我們已經不能停下來了,要麼那些賤人死絕,要麼再次讓像蕭野,像徐徐這樣的人一個個被他們殺死!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也不差蕭野了,但是我一定要告訴他們,這條人命……這一條條的人命要付出的……血的代價!”
徐徐看他如此堅定,才知道他是真的沒有逞強,只是將所有的悲痛與憤怒埋在了心底,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等待有朝一日的徹底爆發,而那一日也勢必是龍戰於野、其血玄黃的決戰之日!
於是,徐徐便告訴了君莫笑同步進行的另一斬首行動的戰況:“雷必勝的剪除行動同樣戰況慘烈,雖然雷家家主雷必行和次子雷必謙早已與元帥制定了周密的獵殺計劃,但雷必勝的反撲還是空前的激烈,奉天雷家在這場剪除行動中足足死了十多名長老級人物,一半是我們的人,一半是對方的人,雷必行自己更是,拼著斷了一臂一腿的代價才殺死了雷必勝,元氣大傷,只能由次子雷必謙暫時代理家主……蚺字大營在清除對方的影武者時同樣受損不小,不過總體來說兩個戰場的剪除行動都已經完成。”
“預料之中的情況,我們的敵人都是帝國根蘊縱深、手眼通天的王公貴族,他們的實力不可小覷!”君莫笑聞言道。
“嗯!到了這一步,折劍計劃算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的部署和進行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會由蟒字大營和蚺字大營替代他們的影武者,並由兩名已經模仿李幽巍和雷必成的行為舉止和神情動態六年之久的特別專員代替這兩人,從而為之後與蕭鼎立的接觸做好準備。”徐徐點頭,繼續道。
“還有一年半的時間!無論是蕭鼎立還是他背後的那個老怪物,都是實打實的硬骨頭,要啃下他們可能要做出的犧牲遠遠比現在還要慘烈!”君莫笑看著佛龕上的兩張相框照,眼中燃起了熊熊的烈火,但那烈火併未影響到君莫笑冷靜的判斷,他依舊能夠準確地指出當下嚴峻的敵我形勢。
“沒錯,蕭鼎立是成名已久的封王修士,位列天人領域第八段位,王號‘鼎’,實力深不可測,更不用說他身後那位半生半死的老怪物蕭青冥,雖然已到了垂暮之年,再無封聖全盛之力,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仍然是相當難動的一頭大道巨龍!”說起這兩人,傾城格外的鄭重,因為他們已經踏足真正的強者領域,所以更能夠感受到自己和這些人的差距所在,其切身體會到的壓迫感和危機感,遠比徐徐強烈和清晰千百倍。
反倒是徐徐初生牛犢不怕虎,沒有踏足天人領域,壓根就不知道所謂第八段位和第九段位到底有多強,雖然這兩人的名號她也是如雷貫耳,但是相當於在聽神話故事一樣,雖然大量的異能典籍和專業教科書都有提及這兩個段位的能為之大,足堪功參造化,但徐徐在心理上還是難以真正地產生切身的正視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