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用。”穿著湖綠色衣服的姑娘將放在玉質酒杯中的葡萄釀放到李北往嘴邊。
“舒服！”李北往噘著嘴巴，從杯子裡吮吸了一口，舒爽的感嘆著。
“話說你們都叫什麼名字啊？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李北往睜開眼睛看著三位姑娘。
“奴家趙青嵐。”湖綠色衣服的姑娘捧著酒杯施了一禮，躬身說道。
“奴家周紫衣。”淡粉色衣服的姑娘施了一禮，躬身說道。
“奴家秦晴兒。”桃紅色衣服的姑娘施了一禮，躬身說道。
“趙青嵐，周紫衣，秦晴兒。名字倒是不錯。”李北往砸吧著嘴巴，品味著這幾個名字。忽然有道：“你們的家是在哪裡的？是怎麼去的望春樓啊？”
“公子不知，奴家本是京師人氏，家父之前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京官，家裡也算得上是鐘鳴鼎食之家，家中也頗為殷實。可惜好景不長，因為家父得罪了丞長老，從而被丞長老陷害被殺。家中男丁全部充軍北方，女子全部充入教坊司。”說到這兒，趙青嵐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可是就這樣丞長老還不放過我們，在充軍的路上，家裡男丁全部被殺。而我們這些女眷也被他的人買去折磨致死，而我則是被一個遊商買來當做小妾，他將我帶到了朔東郡。這個遊商是朔東郡人，前幾年因為賭博欠下大筆的賬，因為還不起，所以他將我賣到了望春樓。”
趙青嵐嗚咽著，梨花帶雨的低聲哭訴著，聽的李北往唏噓不已，連連搖頭，不時還發出“可憐啊，可憐啊”的感嘆。
“那你呢？”李北往看向周紫衣。
“公子，奴家的身世沒有趙姐姐那麼複雜。奴家的家裡窮，吃不上飯，又要繳納宗國的賦稅，所以家裡將奴家賣到了望春樓。”周紫衣躬著身子，好像再說一句平常話一樣。
很顯然，周紫衣對於生活已經非常麻木了。
李北往面無表情，這種事情在天陽宗國已經見怪不怪了。李北往自己都見過好幾次，最初的時候見到他們還有些同情，可是見得多了，也就是那會事了。
李北往低下頭，從趙青嵐捧著的酒杯中吮吸了一口葡萄釀，又轉頭看向秦晴兒。
“那你呢？”
“奴家也沒什麼好說的，奴家的家本來在朔東郡以北幾百裡的一個小鎮子，鎮子不大，就千戶來人家。幾年前，蠻族入寇，順手將我們鎮子屠了，就剩下我一個。是趕來救援的李家軍救了我，可是我一個女子，沒錢沒權沒勢，又無一技之長，所以我就去了望春樓混一口飯吃。雖然感覺有點對不起父母，但也好過餓死被野狗叼走啊。”秦晴兒眼眶紅紅的，眼中含著淚水，強忍著不讓它就下來。“說起來也搞笑，以前的時候，我是最看不起這種人。沒想到，終歸有一天我成了這樣的人。我成了我當初最討厭的人。”秦晴兒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順著臉龐滴落在檀木製成的地板上。
“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不想死啊。我想活啊，我只是想活下去啊。我爹是我們鎮子裡最好的人，他會木匠活，我爹做的木工是鎮子裡最好的，價格也是最實惠的。我爹也是最熱心的，誰家要是有個什麼活計，他總是會幫忙的。我爹他心很好的，我娘也是個熱心腸的人。這有有什麼用呢？我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我面前，滿頭的血，臨死的時候還對著我喊，讓我快跑。可我一個小女孩，怎麼能跑過那些蠻兵呢？要不是李家軍及時趕來，我在那天也就跟著我爹孃一起去了。”秦晴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跌坐在檀木製成的地板上大聲痛哭出來。那哭聲中蘊含的委屈，叫李北往都要低頭拭淚。
“我只想活著啊，我能有什麼辦法？我不想死啊。”秦晴兒放聲痛哭。
旁邊的兩個姑娘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連連拭淚。在同情秦晴兒的同時，也是在同情自己。
是啊，她們都只是想活下去，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想法而已。
對於這些，李北往只能表示同情，因為他無可奈何。他又不是聖人，救不了天下人。
“奴家說這些幹什麼呢，真是壞了公子的興致。還請公子責罰。”秦晴兒站起身來，連忙用袖子擦拭著臉頰。那明亮的雙眼此刻也是通紅，眼眶中還有幾滴淚水。
“公子，是奴家的不對。奴家打擾了公子的興致，還請公子責罰。奴家不該在公子面前失態的。還請不要趕奴家出去，奴家知道奴家這次犯了規矩，奴家保證，以後不會了。”秦晴兒施著禮，躬身著身子，語氣誠懇，面帶惶恐的說道。
秦晴兒很害怕，她很害怕自己失去這個機會，望春樓已經沒了，安身之處也沒了，這麼多年的積攢也沒了。如果被趕了出去，那就只有在街上討飯了。朔東郡雖然大，可青樓只有望春樓這一家。秦晴兒是真的怕，她怕自己被趕出去之後會死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無人知曉。
“公子，還請公子責罰奴家。還望公子不要嫌棄奴家。奴家以後會做牛做馬報答公子的大恩大德。”趙青嵐和周紫衣也同時躬身道。
她們也怕啊，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也只有這裡能太平些了。
“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又沒說什麼讓你們出去的話，你們就不要擔心了。本公子是不會趕你們出去的。本公子在這府中，說話還是算話的。”李北往看著眼前的幾個可憐的姑娘，拍了拍胸膛，肯定的說道。
“奴家知道公子是好人，有一副可憐心腸。可是奴家剛才確實是犯了規矩，還請公子責罰。”秦晴兒眼中蘊含的淚水再一次流下。
“嘭”
“還請公子責罰。”秦晴兒跪在了地上，髮髻貼在地板上。
“還請公子責罰。”趙青嵐和周紫衣也一起跪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本公子發誓不會責罰你們的，本公子發誓。”李北往看到這幾個姑娘忽然跪在地上，不免有些頭疼。他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還從來沒有女人跪在他面前，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不責罰，奴家不敢起來。”三個姑娘齊聲道，語氣十分的委屈和惶恐，生怕李北往將他們趕出去一樣。
“本公子不會的，本公子可以立下字據。本公子給你們立字據，這下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