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與劉瞻目瞪口呆,程允這一番話,說得那是叫一個波瀾壯闊,蕩氣迴腸,直接鎮住了兩人,還是劉瞻先反應過來,想到程允話中的這一句,“理想宏大,難以實現,想要著手,卻無頭緒。”劉瞻撫須,說道:“這就要聽為師的話,先學本事,再踐行,不管路有多遠,路有多廣,不往前走肯定是不可能走得通。為師只是期待,你能夠和你師伯學有所成,未來為我大漢盡一份力。以我所看,你成長起來後,難有人可以與你掰手腕了。”
程允咧了咧嘴,那哪兒說的準啊,如果按照歷史車輪走下去,不提未出生的多智近妖諸葛亮、鷹視狼顧司馬懿,就連已經出生的天生鬼才郭奉孝、治世能臣曹孟德都不一定比得過,僅僅靠著考古學家的歷史認知,是不太可能吊錘這些天之驕子的,有時候真的歷史的車輪一轉,你所知道的未來都成空,人家靠智商就能夠甩你八條街。你拿出一個現代發明,人家用兩天就改進了,你卻限制於時代契合度,被人落在後面,只能飲鴆止渴,拿新的發明來補,總有一天江郎才盡,被人反錘,不得翻身。這也是程允為何一直沉迷於書屋不可自拔的原因,只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程允撓了撓頭,“老師,別的不說,剛剛看小黃門對您的尊敬程度,想來您一定是漢室貴胄了,可是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一直都沒聽過您介紹下自己呀?您也知道以我的性格,不是沾親帶故的,我也沒必要保它,尤其是大漢枝幹雖茂,根基將斷,危矣。”
劉瞻正襟危坐,回道:“瞻乃漢章帝曾孫,河間孝王孫,惠王子,貞王弟,乃當今天子皇叔。”
程允點點頭,有些驚訝,他已經預料到老師劉瞻身份不簡單,但的確也沒想到能夠這麼大,按理說還得是直系的皇叔,這是真皇叔啊,據他記憶漢靈帝應該是河間孝王曾孫才是,那麼即使是這樣,也能獲罪到現在的境地,說明內宦的勢力已經大到令人髮指。
“老師,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不能向你保證我可以保護這根基斷了的大漢一輩子,也不能保證在我的保護下這大漢能夠一直屹立不倒。”
“但我向你保證,只要漢帝掌權,我便支援;只要漢帝清明,我不弄權。但是如果未來還是貪官汙吏結黨營私,我就得想些手段了。”
程允的心思剛剛劉瞻是知道了的,他對此並沒有太多的介意,他對現在的大漢失望了,他希望等到程允成年,他自己可效仿光武之事,再開大漢盛世,程允必是他的一大助力,但時不待人。
尤其是現在,他需要的其實就是弟子的這一句話,他篤信,未來三十年,他的弟子一定會讓整個大漢銘記。
反而是盧植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氣的鬍鬚顫抖,“你這豎子,難道是無君無父之人嗎?不懂忠孝,有才能又如何?”
“師伯此言詫異,依我看來,民為大,社稷次之,君為輕。我一身本事,自是要為族為民,無論哪位明君當政,我必位列四府;若昏君佞臣當道,便由我匡扶漢室,有何不對?”
盧植語塞,想了想還是有些不對,但是沒轉過彎來,也不想再多說,程允暗中翻白眼,懶得再解釋,這古人就是迂腐。
盧植心中憤懣,好友大才卻再度遭貶,自己微末之能,卻安然無恙。
難道真的是佞臣當道,天亡大漢?
劉瞻現在卻是回覆了些許理智,得到弟子的允諾,他心中還是很寬慰的。他也不是死忠於漢靈帝,他忠於漢室,忠於列祖列宗,忠於這諾大基業。
“於達!中午請程都尉和其家室來赴宴。嗯,主簿曹掾等人也都一併請來,嗯,那些人不用請家眷了。”
於達領命退下,劉瞻向盧植稽了一禮,“子幹兄,瞻未曾求過別人何事,今日求子幹兄幫我培養允兒,我在此謝過!”
盧植扶起他來,“你的弟子,四年學到你九成,還能有自我反思,你以為我能如何?這個弟子我教不了。你說程德謀家三子均有大才,不知那兩個?如果不是這樣的,我還能教。”
程允手一攤,“那師伯你能教,那兩個隨隨便便都是大將之材,能不能教成帥才,看你能力了。至於我,我自學就行,您不用多操心,如果可以,找一個大點的書房就好。”
盧植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我教不成?我教不成?你說我教不成?我就沒見過我教不了的小娃娃!我......”
盧植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位就教不了,“哼,你這個怪物不算!若是叔望教你之前我還是可以勝任的,但是現在你就不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