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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我也想忍不住說一句:皇帝渣渣 (1 / 4)

月影下花枝斜橫,疏影婆娑。晚風吹過,拂起她耳垂上的鑲銀墜子,細細碎碎的蕩在脖頸間,冰冰涼涼。她轉身看他離去的背影,身長玉立,君臨天下,威武如往斯。她很想追過去,抱住他,告訴他,心中除了他再無旁人。

卻又隱隱害怕,若真問起楚子夫來,她又該如何開口?年幼時候的初心萌動,鮮衣怒馬,也曾動人心魄,她無法當他從未存在過。

蘇且和離著百來步跟在趙禎身後,此時從隱蔽處轉出來,經過莫蘭身側,停住步子,他的臉上冷漠無色,口氣冷如千年寒冰,低沉道:“你,好自為之。”

說完,快步去追御駕,將莫蘭遠遠拋在身後。

是夜,天氣愈悶愈熱,一絲涼意也無。至子時,烏雲終於掩去了月色,狂風吹得樹枝嗚咽作響,雨傾盆潑濺而下。

雨聲連綿,莫蘭毫無睡意,輾轉反側無眠。她起床掌燈,拿出針線,給子非繡枕頭,也不知繡了多久,心思全不在這針線上,終於紮了手,殷紅的血跡沾在指尖,像漏水的瓷碗般迅速溢位,她將手指含入嘴中,滿口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心中猛的一痛,像針紮在了胸口尖上。

待雨停了,微涼的夜風裹著花草清香吹入屋中,莫蘭起身臨窗而立,舒展僵硬的身姿,朝漆黑如墨的夜空深深呼了口氣,才覺好受些。終於有了些許睡意,轉身正要去就寢,卻見花園中立著一個人影,紗燈照著,朦朦朧朧,乍一瞧,將莫蘭唬了一跳。待她反應過來,連外衣也顧不得披,忙跑到外屋,推開門,往宮牆巷子裡折至花園中去。

她的心砰砰直跳,她一輩子都被教導要嫻靜淑良、要溫婉端莊,從未如此奔跑過。她聽不見任何其他聲音,唯有自己的喘息聲,她也無法做任何思考,唯有奔向他。

他還是來了,他竟還是來了。

她的眼中落下眼淚,卻是笑的,那笑容比她任何時候都要美。

是他來了,即便他那樣生氣,他還是捨不得。

雨霧繚繞於花枝間,樹影搖曳,莫蘭奔至樹下,左右環顧,他卻沒了蹤影。笑意漸漸失去了溫度,僵硬的掛在唇邊。她踩在泥水中,鞋襪衣裙溼透了也渾然不覺。她立在樹蔭下佇立良久,往自己屋子望去,裡面燭火閃閃,滿室昏黃。

第二日,莫蘭強打起精神去上值,候了一日,也未見到趙禎身影,連周懷政也跟著不在。至晚膳時,才聽宮人們說,官家昨夜臨駕蕙馥苑,半途中淋了雨,染了風寒,如今御醫們都在蕙馥苑伺候,尚美人伴在身側,親侍湯藥,一步未離。

好歹在亥時末分,周懷政遣人來翠微閣叫莫蘭到御前伺候茶水。莫蘭忙重新換過衣裳,綰好髮髻,特意取出當日在鞏義時趙禎送的燒藍鑲金花鈿手鐲戴上,襯著素白衣袖,愈發引人入目。

記得剛被遣到仁明殿當值時,莫蘭曾來過蕙馥苑,給尚臨冬送她特意囑咐做的荷包。如今再臨此地,只覺比那日更為簷崖高琢,富麗堂皇。莫蘭捧了新茶要入殿,淺樺在廊下攔住,笑意盈盈道:“美人不喜旁人進殿,不如讓我捧進去吧。”她從莫蘭手中接過漆盤,旁側有伶俐的宮人忙掀起竹簾,請她入殿。

殿中點著十餘盞玉勾連雲紋燈,玉盤做燈底,點著臂大的蠟燭,尊貴奢侈,照得滿室生輝。趙禎穿著明黃銀線繡五爪龍雲紋寢衣,手執書卷,倚在藤椅上看書。因他染了風寒,畏冷,故將殿中所置冰塊通通撤去,只留了兩名宮人佇立一側輕輕搖扇。尚美人側跪在蒲墊上,依著趙禎為他捶腿。見淺樺進來,忙起身,端過茶,奉至趙禎跟前,輕聲道:“官家,請喝茶解渴。”

趙禎淡淡“嗯”了一聲,放下手中書卷,接過茶,淺抿一口,面無顏色道:“這是奉茶司的茶?他們遣人來了?”

尚美人揚起笑意,如夏日盛放的紫薇花,爛漫嬌豔。她柔聲道:“不管這茶是不是奉茶司沖泡的,此時天色已晚,官家身體又抱恙,該早些安寢才是。”見趙禎要放茶盞,淺樺忙過去接住,放入漆盤中,躬身退下。

繁星滿天,銀河橫跨天際,如滔滔流水。偶有螢火蟲飛過,莫蘭想起七夕那日趙禎送予她的節禮與喃喃情話,只覺神思恍惚,心曠神怡。待殿中燈盞漸漸暗去,有尚宮出殿,朝廊下候命的宮人道:“官家已安寢,沒有夜值的可退下了。”

莫蘭愣了一愣,應道:“是。”

她跟著內侍們一齊退下,行在路上,手鐲鬆鬆的隨著腕臂擺動,內心也是空蕩蕩的。她原先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即便早就明白,他是帝王,六宮粉黛,又豈會只屬於一人?他從未當著她面去見妃嬪,更不曾在她面前與她們親密,日過一日,她也就矇蔽了自己,以為她們是不存在的。

她甚至以為,即便存在,也無法成為兩人之間的隔閡。

今日忽見他宿於旁殿,想到他與別的女人也同樣情意難卻、纏綿悱惻,才猛然醒悟,即使他在她面前能謹守著與妃嬪們的距離,但也終不能改變她們是他的寵妾之事實。他是帝王,他的寵愛與疼惜,絕不能只給其中一人。

念及此處,她心中大慟。

過了幾日,太后見從廣從德一直未有訊息,忙遣了親信去打探,此時驛使才傳來訊息,說恩州兵馬都總管劉從德在回京路途中,見江淮地區窮苦者眾,遂親自將吃食施捨給路邊乞討的百姓,不料竟染了鼠疫。

如今苟延喘息,命在旦夕。

太后一聽,神思全無,跌入御座,再也無力站起。

趙禎聞後大怒,將稟報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又親指派了御醫前去診治。不足三日,劉從德卒,年二十四歲。依宋制,兄亡,弟需服喪一年,其間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預吉慶之典,任官者須離職。

子非聽到此訊息,只覺五雷轟頂,頓時失了主張。此事一出,從廣必然悲痛欲絕,哪有心思再想兒女之事。從廣不僅不能再向太后要她,且一年內興許連面也難見。此時她不禁羨慕起入柔來,雖只是丫頭,卻能光明正大守在他身側,溫言相慰,形影不離。

她日日候在通鑑館,生怕他一時回來尋不到她。她多麼想此時此刻能依在他的身邊,安慰他,伺候他,跟他貧嘴,逗他開心。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隔著宮牆,隔著千山萬水,將他放在心中,從日出黎明到夜幕昏黃,默默思念他,描繪他的模樣,不捨晝夜。

她至少要等一年。

她可以等,只是,一年之後的事,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呢。

半月後,從廣攜從德靈柩回京,於府內隆重舉行喪典。至太后壽誕,雖置辦了宮宴,卻未起樂,太后心傷未愈,又被舊疾所擾,身體每況愈下。

旼華瞧著,忽然懂起事來,將自己心中的痛疾隱去,日日守在慈寧殿伺候,尋著法子取樂,哄太后開心。趙禎雖國事繁瑣,卻也每日遣人仔細回稟太后所吃所做之事,若得閒,也不去妃嬪殿中,只去慈寧殿休憩片刻。

周懷政見近日來,莫蘭甚少進殿中伺候,即便奉上茶水,也未多停留。心中不解,將莫蘭喚至偏處,小心詢問:“前段時候還好好兒,近幾日怎連話也未見說過?”

莫蘭不願與人議起此事,冷冷道:“此事不該您多嘴罷。”

周懷政臉上一滯,心道:還未封妃晉嬪哩,倒先長了寵妃的脾氣。他在宮中摸爬滾打幾十年,是靠著八面玲瓏的本事,又不想得罪莫蘭,遺留後患,終究忍著性子道:“我也是為你好,平日多多順著點官家,他說怎樣,你便怎樣,切不可失了分寸,惹得官家發怒。”

莫蘭實在不想與他再論此事,也知道他不敢拿自己怎樣,難得使了回性子,福了福身道:“大監若無其他事,奴婢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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