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怯懦、背叛、卑鄙……
當我向馬克思、向所有理當知曉這一切的人們訴說那有限的預言,自己卻獨自離開那即將淪為充斥著血與火的戰場之時,這些詞彙便像一柄柄鋒利的尖刀般扎向了我的心門,折磨著我的靈魂。
“我……這麼做真的對嗎?”在自己與本部的燈光漸行漸遠之時,我不停的質問著自己。
“我還有多少選擇呢?我還能做到多少事情呢?我還要欺騙自己多久……”
不知不覺,我那傾頹的身影便來到控制區邊界的最後一個隱藏哨處,這裡潛藏著一小支哨兵隊,其中還有e的氣息——是卡米爾。
“不用藏了,幾位,沒收到新的命令嗎?”我轉過身大聲招呼道:“Binah早就把你們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你們在這裡只是充當活靶子。”
“不如多堆幾個臨時掩體,還有機會防他們一防。”我聳了聳肩,補充道。
“前輩……”眾人聽罷,一臉悻悻的鑽出了那微不足道的“隱藏裝置”中,“現在狀況也比較緊張……馬克思前輩只是讓我們盡力隱藏自己,避免直接交火。”領頭的卡米爾頗為尷尬的說道:
“只是想不到弄巧成拙了……”
“不過至少你們不用擔心,研發部會進行滲透攻擊,只需要及時通風報信就好。”
“只是附近沒有能當掩體的東西……”卡米爾歪歪腦袋說道,“我們會更換駐守點的,這樣至少方便撤離。”
“嗯,這樣就好。”我點了點頭:“別忘了向馬克思上報。”
“是的。”卡米爾說著,馬上組織部下,準備離開這片四方寬闊、無險可守的區域。
“好,太好了。”我點點頭,側步轉過身,準備再次向著那片黑暗中進發。
“前輩?”卡米爾見狀,突然停下了腳步,相當不解的問道:“你究竟要到哪裡去?那可是研發部佔領的地方啊。”
“我……我去搜集情報。”我轉過頭,簡單的搪塞道。
“就這樣去沒關係嗎?”卡米爾說著,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用擔心,他們不會為難我的。”我苦笑一聲,向她擺了擺手。
“但是……但是馬上就要準備大撤離,到時候您又怎麼回來呢?”卡米爾說著,語氣更加焦急與慌張:“等研發部打過來,您就再也沒法回來了啊,難道說……”
“難辦……”我聽著,心頭即刻緊張起來,“必須儘快擺平她。”我如是想到。
“卡米爾!”
我緩緩地閉上雙眼,突然以軍令的口氣駭言道:
“是的!前輩!”卡米爾立刻受命挺身,以標準的軍姿穩穩站定,等待著接下來的命令,就像往常那般——
“我現在交給你兩個任務,必須完成,你明白嗎?”
“是……是的!”
“第一,保護所有的人離開這裡!”
“第二,自己……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可是……”卡米爾聽著,滿面的悲傷與不甘,言語也帶起了哭腔。
“能做到嗎?!”我心一橫,盡己所能的展現著嚴厲的神色,兇狠的話語。
“能……前輩……我能……”卡米爾再也無法抑制洪水般氾濫的悲傷,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潮染了口中每一聲哽咽的話語:
“我……我一定……”她不斷的喃喃道。
“好……這我就放心了。”我揚起了嘴角,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後就交給你們了。”言畢,我即刻轉身,背向卡米爾,背向身後一切期待著生存的靈魂,與自己糾葛不止的宿命一起,義無反顧的走向了那未知的黑暗之中,再也不曾回頭。
不久之後,研發部便如期集結部隊,發動了最後的總攻。我幾乎也不需要傳遞什麼情報——因為研發部的攻擊是如此的放膽與強勢,以至於根本不需任何的躲避與隱藏,大搖大擺、昭然若揭的以幾乎所有可行進的方向向組織勢力區撲將而來,就像碾死一隻螞蟻……
敵人,那些會毫不留情、向我在意的人們揮舞屠刀的敵人,此刻正彷彿穿過空氣一般,迫不及待的向前奔流湧動,無時不刻的衝擊著那我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而面對這一切……我卻只是一個看客。
我伸出手,試圖阻攔什麼,但他們卻異常整齊清醒的避開了我那擴充的可憐障礙;我突然探出腳,絆倒了一個敵人,但她卻沒有絲毫的憤怒與不悅,而是立刻從地上爬起,拍拍土,拿起武器,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衝鋒,彷彿令她失穩的只是一顆不起眼的石子,稀鬆平常、不值一提。
我認識他們手裡的武器,一柄柄、一杆杆、一具具,長矛、大劍、步槍、榴彈、e、戰槌,以及雜七雜八的花式品類,或是來自後巷,巢、甚至世界之翼。無論如何,它們都是切切實實的殺人器,寒光陣陣,冰冷銳利,無一不飢渴於鮮血,乞求著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