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通感慨道:“不枉我們經營多年,如今終於見到一絲曙光!”隨即想到了善妒的杜遵道,有些擔心道:“可若如此,那杜遵道必不甘心,會不會因此生出二心!”
韓山童微笑道:“此人雖有謀略,卻心懷叵測,為人陰險無比,如何能堪當大用?”
劉福通恍然大悟道:“原來大哥早就清楚他的人品!”
“之前我們勢單力薄,所以不得不重用他這樣的人,如今已不似當日形勢,如果他安分守己,尚可任用,如果不然……”韓山童眯了眯眼,“壞我大事、亂我軍心者——殺無赦!”
雖然劉福通與杜遵道私下爭鬥頗多,但聽了韓山童的話後心中還是一驚,想不到豪傑如韓大哥,一旦涉及到權力爭鬥,也免不得如此冷血無情。
窗外偷聽之人更是冷汗直流,趕忙起身逃離,回去稟報情況。
盛文鬱和杜遵道聽到心腹的回稟後心中大驚,盛文鬱恐慌道:“想不到教主表面上和善仁慈,實則如此冷酷無情。杜大哥,我們以後還是小心行事吧!”
杜遵道面色陰沉如水,狠聲道:“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杜遵道無情了。”
盛文鬱顫聲道:“大哥,你這是想?”
“在此亂世,怎可甘當俎上魚肉?還需先下手為強!”
“可他們是明教的正、副教主,就算我們有些心腹,哪裡能在正面與其抗衡?”
“蠢貨!是不是讓人嚇破了膽?不能正面抗衡,就想些其他辦法,韓山童深不可測,此番又起了殺意,我們務必將他除去。”
盛文鬱被罵了一通也不生氣,思索間突然有了主意,喜道:“大哥,不如我們來一招借刀殺人!”
杜遵道眯著眼睛,“你的意思是……”
盛文鬱臉露出滲人笑容,緩緩道:“待起事前,只要派人向官府故意放些風聲,透露出韓山童所在,何愁沒人替我們殺了他?”
“那劉福通呢?韓山童一死,劉福通不就理所當然做了教主嗎?”
“大哥別忘了,他們可是想要以宋朝正統自稱,韓山童一死,這教主之位只能是韓林兒的,韓林兒對我們頗為親近,定會重用我們!到時候再慢慢收拾劉福通。”
杜遵道聽罷狂笑,讚歎道:“好一招借刀殺人!此事若成,我二人便再也不用忍氣吞聲,再利用明教覆滅了元室,我們便可名垂青史!”
盛文鬱急忙表露忠心,諂媚道:“以大哥的才能,必可以做這天下之主!”
杜遵道心情大好,遂與盛文鬱籌劃具體事宜。
在杜、盛二人謀劃佈局的同時,脫脫的府邸中,汝中柏、烏古孫良楨、龔伯遂等僚屬正襟危坐,似乎在等待什麼人的到來。
良久,脫脫攜著一老人進了正廳,一眾僚屬趕忙起身問好。
脫脫向眾人介紹道:“這位便是行都水監賈魯,能不能治理好肆虐的黃河,便都要依仗他了。”
賈魯與脫脫算是舊識,早在至正三年,脫脫初次為相時,便任用他為宋史局官。書成後,遷燕南山東道奉使宣撫幕官。官員考績中名列第一,又調任中書省檢校官,任職期間,上書長達數萬言,指出當時富戶兼併貧民及流亡人口,致使國家租賦收入流失之弊。不久任監察御史,提出御史奏事應直接呈給皇帝,而不應經過其他官員,由此深得至正帝讚賞。後來又被召回任工部郎中,提出了關於工程建設的十九項建議,被脫脫所看重。至正九年至正帝親自任命賈魯為行都水監,主持山東、河南等處的治水工作。
賈魯施禮恭聲道:“老臣慚愧,有負聖上和丞相所望。”
脫脫擺了擺手道:“賈大人一心為民,連年奔波在治河前線,我曾聽聞為了考察水患情況,往返數千裡不辭勞苦。這樣的好官若仍是有負聖望,我等臣子豈不是要羞愧而死了。”旋即看向一眾僚屬,“你們也當多向賈大人學習。”
賈魯雖為漢人,但為人、為官之道遠近聞名,眾人饒是蒙古貴族,也無不對其衷心敬佩。
寒暄過後,脫脫開門見山地問道:“賈大人,這次召你回京,便是因為聖意已定,整治黃河,你可有良策?”
賈魯面有難色,答道:“治河之策,老臣幾年前就已經說過了,只有兩個方案:一是就決口以下新河道北岸築堤,限制決河橫流,工程量小;一是堵塞決口,同時疏浚下游河道,挽河回故道,這是事半功倍的做法。”
脫脫苦笑道:“幾年前朝議此事時,我尚不能統領全域性,以至於賈大人受了委屈。如今我已經向聖上請命,任命你為工部尚書兼總治河防使,此次治河就用後一方案,不管需要多少財力、物力、人力,我都會為你備齊,請你務必將肆虐的黃河平息下去!”
賈魯聞言感動得老淚縱橫,哭聲道:“這次老臣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一定堵住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