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聽信讒言,囚禁於哀家,也算待哀家不薄?”蕭太后越說越激動,索性抓起炕桌上的茶碗,狠狠地扔在地上,茶碗應聲碎成兩半,“你也看見了,哀家如今就住在這個山野荒地,你也敢說你們的皇上對哀家不薄?他早就忌憚於哀家,不過是藉著給餘太后翻案的由頭來對哀家下手罷了,這些年的種種,終究是錯付了。”
更為可笑的是,她如今居住的這處莊子。
就是當年餘太后逃難時住過的地方……原來冥冥之中,上蒼早有定數,從來不曾饒過誰,包括她。
她始於富貴,卻終於顛沛流離。
而餘太后,則是從顛沛流離走向富貴,是她終止了她的富貴。
所以上天懲罰了她。
“太后之錯,不該居功自傲,插手朝政,更不該養兵弄權,讓皇上忌憚。”蕭恆一臉無畏,毫不客氣道,“就算太后做了這些,皇上也依然是隱忍不發,並非廢棄太后封號,反而繼續供養太后於慈寧宮,太后若知足,定能頤養天年,得個善終。”
要他歸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他死不足惜,蕭家的氣節絕對不能丟。
見蕭太后不語,蕭恆繼續道:“可太后偏偏要參與立儲之爭,鼓動秦王謀反,擾亂朝綱,暗中聯絡齊王明珠暗投,可謂自作孽不可活,所以,我原本是不屑跟太后和談的,是皇上還對太后抱著一絲希望,派我來跟太后和談,我倒是做夢也想不到,太后竟然糊塗至此,竟然提出想要一隅之地來保身,太后也不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太后有什麼資格來跟皇上和談?”
“你,你……哀家從未想到蕭大人竟然如此好口才。”蕭太后被懟得一時無話,索性掀了炕桌,怒道,“蕭恆,你不用拿著雞毛當令箭來教訓哀家,哀家無子無女,所做的每一件事情,無不是為了蕭家整個家族考慮,可你呢,身為蕭家人,卻屢屢做出背叛祖宗的事情來,哀家就不明白了,你跟那個蕭景桓一向不和,兩看相厭,就連你父親的死也跟他脫不了干係,你還處處維護他,替他鞍前馬後地做嫁衣,你信不信,若有一日,他若登上那個位置,第一個下刀的人就是你,就是整個蕭家!”
“太后事事替蕭家思量,卻不想在蕭大人的眼裡,卻是如此的不堪。”程姑姑不聲不響地撿起炕桌,忍不住開口幫腔道,“蕭大人也不想想,若是沒有太后,皇后怎麼會進宮,又怎麼能當上皇后?你父親又怎麼會當上大將軍,包括你蕭六郎的名聲和威望,無一不是太后精心佈局而來,卻不想,你們都是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太后真是錯看了你們。”
蕭恆苦笑,無奈地搖搖頭。
不再開口跟她們做任何爭辯。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多說無益!
若是沒有蕭太后,他姐姐嫁個公孫王侯,也不至於被囚禁冷宮,秦王是個富貴公子,也不至於淪為階下囚,世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好事,也沒有絕對的壞事。
蕭太后見蕭恆不再吱聲,知道她們並沒有說服他,索性不再做無用功,絕然道:“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哀家也不再強求,等哀家出兵之日,定會拿你祭旗,哀家會讓你明白,有些事,得靠自己去爭取,而不是任人擺佈,任人欺凌。”
蕭恆一臉嘲諷地閉了眼。
罷了罷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隨她去吧!
“太后,咱們回去吧!”程姑姑虛扶著蕭太后出了偏房,朝正房走去,安慰道,“你放心,咱們糧馬充足,天香閣又答應援助咱們,只要拖住平昌侯幾天,待天香閣的援兵到了,咱們就能出兵了。”
“從此以後我跟皇上,勢不兩立,你死我活。”蕭太后停住腳步,仰頭望了望深不可測的茫茫星空,緩緩道,“哀家做夢也沒想到,哀家有一天的對手會是皇上,可笑,可悲啊!”
想當年,她陪著他出生入死,四處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