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早已經淚流滿面,緩緩跪在謝錦衣面前:“王妃為蘇家殫精極慮,謀劃這麼多年,弟弟此生唯王妃馬首是瞻,永世相隨……”
他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世竟然如此坎坷,他也從來不知道,原本他也可以像魏子安龔之皓那樣在京城無憂無慮地長大……
“衍哥兒,你祖父亦是我外祖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份內之事,無需你報答,更無需你感恩,你只需要用功讀書,自立自強,重振蘇家就好。”謝錦衣扶起他,牽著他的手,走到楊媽媽面前,“楊媽媽才是你這輩子都要奉為親母的人,你要記住,她對你有救命之恩,當年若是沒有她,就沒有你。”
“娘……”蘇衍跪地痛哭,往日一幕幕浮現在他面前,楊媽媽一直對他視如己出,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他甚至懷疑豆哥兒不是楊媽媽的兒子,慌得楊媽媽也跟著跪下,帶著傷疤的臉上全是淚痕:“少爺,奴婢深受蘇家大恩,不敢居功,只要少爺從此平平安安地就好。”
“娘,您若是要跟孩兒如此見外,那我絕對不會去蘇家,我要跟您回南直隸。”一聲少爺叫的他心底泛涼,他喊了十幾年的孃親,竟然把他推到了聖旨上的那個蘇家,那個蘇家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這樣的家,他不要也罷……
“少爺,您且不可這樣說。”楊媽媽肅容道,“您可知道,為了今日,王妃在未出閣的時候就開始謀算操勞,她費了這麼多心血,您不可辜負她,奴婢原本就身份卑微,只因有幸做了少爺的乳母,才能在蘇家滅門當日帶著少爺逃生,奴婢跟少爺雖然有母子的緣分,卻終究沒有母子的血脈,如今少爺重回蘇家,身負重任,豈能再跟奴婢以母子相稱,蘇三夫人才是您的親孃啊!”
蘇衍轉身跑了出去。
“少爺!”楊媽媽慌忙追了出去。
“王妃,這……”紫玉不知所措地站在門口,剛剛還說得好好地,怎麼轉眼就成這樣了……
“也難為衍哥兒了。”謝錦衣嘆道,“這麼大的事情,我事先也沒告訴他,他一時半會兒地接受不了也在所難免,等過幾天就好了。”
蘇衍一向懂事。
不會想不開的。
“也是。”紫玉點點頭,又問道,“那怎麼跟府上的人解釋?”
“無需解釋。”謝錦衣坦然道,“他們遲早會知道的,過幾天我就讓楚王世子找幾個人去蘇家好好修繕修繕,再找個合適的日子帶蘇衍去看看,他就知道他該怎麼做了。”
蘇衍把自己關在屋裡,反鎖了門,誰也不肯出來。
楊媽媽在門前好言相勸了半天,蘇衍就是不開門。
直到學堂下學,趙禹才帶著魏子安和龔之皓到清波院來看蘇衍,見楊媽媽在蘇衍門口哭得肝腸寸斷,三人很是驚悚地看了一會兒,才不聲不響地回觀止院吃飯。
觀止院早就傳開了。
說什麼都有。
容婉柔和吳嬤嬤從丫鬟婆子嘴裡得知蘇衍竟然是前太醫院院使蘇乾的孫子,很是吃驚,她們驚訝謝錦衣膽子太大,竟然提前把蘇衍接到了府上來,還讓他跟趙禹一同上學堂……別忘了,在這之前,蘇衍可是罪臣之後啊!
“太子妃,若是以後皇上問及此事,那咱們豈不是成了同謀?”吳嬤嬤意味深長道,“您可是什麼也不知道啊!”
朝堂上的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誰也說不準。
既然十二年前的案子都能被翻出來重審,那日後這件案子再被人翻出來,再把賢太子妃牽連進去怎麼辦?
容婉柔覺得也是,起身去蒼瀾院問謝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