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繼續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又問道:“白猿的那件法器,萬魔劍匣,如此強大,方丈大師為何不留在燃燈寺中,卻要交給四海書院和玄微觀,不是太過可惜了麼?”
小香方丈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
白幻夜一愣,仔細想了一想,不由瞬間明白過來,臉頰一陣發熱。
果然身份不一樣的人,思考的東西便不一樣。
他只想到那件劍匣的強大,卻沒想到,正因為那件劍匣強大,四海書院和玄微觀,肯將它交給燃燈寺來保管麼?
答案肯定是不可能的。
恰恰相反,因為燃燈寺心禪大師初逝,燃燈寺現在的地位,一下子落到了四海書院和玄微觀之後。
小香方丈初登大位,雖說已經在僧眾之間凝聚出了自己的威信,但論實力,終究差了那兩家一籌。
如此一來,如果他強留萬魔劍匣,不但留不住,反而有可能成為禍端,讓四海書院和玄微觀同時針對燃燈寺,燃燈寺的處境便越發艱難了。
但現在,小香方丈捨棄萬魔劍匣,卻將這個燙手的芋頭扔給了四海書院和玄微觀。
為了爭奪這萬魔劍匣,他們之間必有一番糾紛,而燃燈寺,卻可趁此機會,鞏固自己的勢力,徐圖發展。
雖然損失了一件上品法器,但是福是禍,誰又能說得清呢?
所以有時候,舍便是得,得便是舍。
捨得之間,無盡佛理,盡在其中。
而小香方丈,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不顧那三位禪字輩高僧的反對,強硬地將這萬魔劍匣推了出去,實是明智之舉。
“我要回去了。
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日光此時已經完全消隱,想起父親還在家中等侯自己,白幻夜不由朝小香方丈拱了拱手,告辭道。
小香方丈看了他一眼,道:“夜深霧重,這西謠城中,雖說有烈光鏡守護,但終究,不可能那麼面面俱到,白猿妖獸便是一個例子,總有可能出現什麼無法預料的危險,不如今夜,便留在小寺中,休息一晚,明天天明,再回去吧?”
白幻夜聞言,倒是一陣心動。
不過最終,他還是搖頭拒絕道:“不了,父親還在家中等著我,如果見我一直沒有回去,只怕擔心不已,可能會出來尋找,我還是早點回去吧,讓他安心。”
小香方丈聞言,點了點頭,道:“父子情深,那小僧便不勸你了。”
想了一想,他伸手從袖口中,摸出一隻赤紅色香包一樣的物品,說道:“此為本寺自制的平安符,雖說不可能對付得了太強的妖邪,但還是有一點辟邪之力的,等閒妖類,見到你有此符護身,必不敢靠近,如果你執意返回,便帶著此符吧,也算有個保障。”
白幻夜聞言,這次倒是沒有推拒小香方丈的好意,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發現上面縈繞著一層淡淡的檀香味,久佩之,更有一股清心寧神之效。
他將其小心翼翼收入胸口,朝小香方丈深深一拜道:“多謝方丈大師好意,告辭!”
說完,走出方丈室,又向寺中僧眾借了一隻八角佛燈,提在手中,然後轉身踏出燃燈寺,向著城東,自家所在的貧民巷方向走來。
夜晚的西謠城,一片安靜,漆黑的街道,只有偶爾人家屋簷上懸掛的氣死風燈,露出一絲火光。
白幻夜提著八角佛燈,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剛才說得大氣,此時卻是不由身子瑟瑟一抖,只覺就連四周吹過來的風,都涼森森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寒意味。
但就在此時,他胸口之中,那枚平安符,卻散發出一絲淡淡的溫熱,使他勇氣倍增。
摸了摸胸口,眼睛一狠,好歹我也算是修習過仙法的人,怕什麼。
腳步加大,終於,一路平安無事,他已接近家中貧民巷的入口。
就在此時,忽然,他眼睛一動,一張雪白的紙張,上面畫著一隻陰森森的眼睛,突兀的從遠處的風中飄來,掛在牆簷一角。
風中,還傳出一股濃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