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明白了。”
見白幻夜猶豫,心禪大師遺憾地閉上了眼睛,隨即揮了揮手,道:“你先退下吧。”
“是。”
於是,剛剛被請過來,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的白幻夜,就再次一頭霧水的退出了方丈室,重新回到偏殿。
但他剛待了沒有多久,就聽到不遠處的院子中,傳來了眾僧一片的痛哭聲。
心下一沉,他立即明白,心禪大師,終究沒有搶救過來,徹底圓寂了。
哪怕服下九還丹,也不過延長了他一刻時間的壽命,簡短交代完幾句後事,就氣息急劇哀弱下去。
再說了兩句後,終究氣息已絕,永久地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白幻夜再次被人請入了方丈室。
他剛一進來,就看到靜靜躺在石塌之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體徵的心禪大師,三名黃衣僧人,面色嚴肅,圍繞著他。
忽然,其中那名臉龐削瘦的黃衣僧人,轉身朝白幻夜厲聲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我們方丈剛才還好好的在方丈室修煉,短短片刻後卻由你從門外背了回來?還一身是血,受此重傷?”
“嗯?”
聞聽此言,白幻夜立即就明白,估計是心禪大師只來得及交待後事,卻並沒有細敘自己為何會出事的原因。
而自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所以那黃衣僧人便向自己詢問。
雖然他語氣不太好,但此時此刻,白幻夜心頭只有沉重,畢竟如果不是心禪大師,剛剛沒命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哪怕這黃衣僧人語氣嚴厲,白幻夜還是快速地將剛才在城西發生的一幕說了出來。
“什麼,白猿,萬魔劍匣?難道有妖類,避過了烈光鏡的鑑察,闖入了西謠城?”
眾僧聞言,面面相覷,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其中一名黃衣僧人道:“方丈師兄的修為,高達虛輪中境,能傷到他,並且全身而返的,至少也得大妖這一級。”
另一名黃衣老僧也面色沉重地道:“如果真是大妖級別的存在進了城,那就麻煩了。”
整個方丈室中,氣氛一時凝滯到近乎窒息。
白幻夜不知道虛輪中境,大妖分別代表什麼,但也知道,那頭白猿肯定不是善類,不然不會讓堂堂西謠城中唯一的佛寺主持,心禪大師都要以命相博,才能將其驚退。
他默默將這兩個詞彙記在心中,總有一天,他要將其弄明白。
只是眼下,燃燈寺中所有僧眾,都沉浸在一片悲傷的氣氛中,自然不是詢問的時候,只能以後找機會,從旁處看看能不能瞭解一二了。
想到什麼,他忽然從懷中摸出一枚染滿了鮮血的銅鐘,遞給那黃衣僧人道:“這是心禪大師與那白猿交戰時,留下來的,另外的佛珠與金紗,都被白猿毀去,只有這枚銅鐘保留了下來,我怕留在原地被人撿走,就給你們撿了回來,你們看看是不是你們的東西?”
黃衣僧人見狀,眼中驀然一動,驚叫道:“法華鍾!”
隨即,眼中露出一絲貪慾的光芒,就欲伸手去接。
但就在此時,那個一直跪在榻前的月白僧衣的年輕小僧,卻忽然站起,道:“且慢。”
說完,他慢慢轉過頭來。
下一刻,白幻夜只覺整個室中,都彷彿亮了一下。
那是一張怎樣的面孔啊?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名年輕和尚身上。
只見他一身月白僧衣,全身從上到下,都是白的,僧衣白,僧襪白,僧鞋白,看起來,就像是從九天垂雲而降,渾身上下,一塵不染。
而他的面容,猶如星月,隱隱有一絲特異的氣質,比世間任何男子都要陽剛,比世間任何女子都要柔美。
而這兩種,本來應該截然不同,水火分流的氣質,卻完美的結合在了他一身。
讓他看起來,不像是人,更像是妖。
他看著白幻夜,臉上悲傷的表情慢慢淡去,變得平淡溫和。
就和一個熟讀了萬卷詩書的書生一般,緩緩道:“這枚銅鐘,你只能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