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巨山得知了銀背兵敗被擒之後,用“扮豬吃老虎”之計暴起殺了應龍,又重傷軒轅黃帝,不禁對這個粗壯威猛的魔族首領刮目相看。(銀背計殺應龍之事,本有冗文數千展開,但支線太多,暫時摺疊)
他辭別銀背等人,又走了兩日,前面擋住一座雄俊的高山,這便是王屋山。翻山時,遇見一老翁,身形極為高大,鬚髮皆白,年逾九旬,正在顫顫巍巍的搬一塊石頭。許多路人過去,卻並無一人上前幫忙。
巨山心裡嘀咕:真是世風日下!孔孟之國,仁義之邦,竟也如此不堪,怎麼見了耄耋老人搬重物而無人相助?
巨山急忙上前接過石頭,轉過彎去,放在一架板車上。這拉車的也是須發皆白,正是老人的老兒子,看起來倒似比他老子年歲還大些。遠處還有許多男女都在掘土修路,搬石推車,忙活得熱火朝天……
原來老人叫做愚公,只因家人出行不便,便發出宏願:搬山開路。他們先祖雖也是巨人族的後裔,但數千年來身軀漸漸萎縮,變得只是比常人高大些而已,如此數百年來子孫並不斷絕,倒也殺開一條血路。
(英雄的精神是互相感召的,愚公能移山,精衛便去填海)
巨山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極為敬佩,之前的疑惑也已冰消:原來這些路人都知道此事,為何別人不幫忙呢?人家也要日夜操勞換些柴米,幫得了一次兩次,如何幫得了一世啊!
巨山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碩大的疑問,見愚公又去別處搬運,低聲問他的老兒子道:“你們這樣搭上自己和子孫的世代前程,值得麼?”
老兒子嘆道:“值得?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這是父命難違啊。我們何嘗不想過幾天舒心日子,哪怕在田裡勞作,也能看到收穫的喜悅,可他不答應啊!也不知他哪來的那麼多銀子買米?其實,大半的子孫早都跑了,他讓我去找,我都不聞不問,跑了多好啊!”
原來他也想不明白,巨山就更想不明白了,所謂人各有志,也只得辭別而去。
過了王屋山,又走了一日,前面便已快到黃河入海之處。
花臉卻是越跑越快,巨山疾步跟上,繼而兩個一陣狂奔,快到海邊時,卻見一座殘破不全,已被荒廢的龍王廟。花臉一閃身便鑽了進去。
這廟四面透風,簷角上似乎還有殘存的龍形雕飾,屋頂已是破爛不堪,大概是座廢棄的龍王廟。
巨山進得廟來,卻見一個黃衫女子,正在給地上一個全身羽毛的女子喂水喝,不過,那女子似乎已經喝不下去了。
她回過身來,那破碗“鐺郎”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卻正是三年不見的晴兒——姬魃女。地上的女子滿身打卷的羽毛,骨瘦如柴,胸口有一處箭傷,還透著血色,全身似被火燒過。
雖說是面目枯灰,但也還認得出來,正是當年結拜的三妹姜女娃。
巨山哪裡還顧得上什麼男女之別,抱住晴兒痛哭流涕,大慟道:“晴兒,她是怎麼了,怎麼了?你們為何會流落到此處?”
與扶桑一樣,此處海水也一漲再漲,時不時的侵入破廟裡,即使是這麼點藏身之處,恐怕不久之後也難以保全。
巨山怎麼也想不到,兩個帝胄之後,一個不是在扶桑跟著女王享受歲月靜好?另一個不是回去與炎帝飛昇成仙?為何流落在這個破敗的小廟中,風餐露宿,如此不堪?
巨山一邊拿出包袱中剩下的燒餅肉脯和一竹筒清水,一邊拿出些傷藥給女娃敷上,又問晴兒,女娃的病情如何?
“普通傷藥已然不太管用了,我將女王姐姐給的神品玉石化了給她,都喝完了也不管用。
“她中了高手的箭傷,箭上淬了極厲害的毒藥,又被燒傷,還被什麼邪物吸去許多精血。
“她已然昏迷多日,我請了方圓數十里不下二十個郎中來看,都是束手無策,讓我坐等……收屍!嗚嗚……嗚嗚——”
晴兒泣道,“後來盤纏用盡了,此處又離不得人,花臉便去偷些東西回來,這才勉強支撐……”晴兒話未說話,便暈了過去。
她近來日夜照顧女娃,飲食不足,又焦慮她的病情,身心疲憊,如今乍見親人,緊繃的弦一鬆,便暈了過去的。
巨山扶著她,餵了些水,又吃了些餅子和肉脯,這才漸漸醒來,恢復了些氣血。巨山又問:“你們為何流落此地,這個破廟眼見海水就要淹沒,怎麼還不逃走?”
晴兒道:“原來此處距離海岸尚遠,不知為何,近來海水大漲,海浪洶湧,女娃重傷之下……我怕搬動她,反會讓她傷勢加重,總想著海水或許就要退了。”
巨山道:“女娃為何會受傷?她怎麼忽然從人族化成了鳥族?難道成了鳥人?”
晴兒嘆道:“唉,這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