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明眸山頂。
此時入夜,月明星稀,萬里無雲。
林間蟲豸鳥雀聲隱去,一片肅殺。
月輝灑在山頂,此時這亂石叢生寸草不生的位置聚了數百人,將這明眸山的“瞳孔”處圍的水洩不通。
手腕用布裹著止血的大崇術士張揚站在山巔,臉色慘白,正閉目催動體內法力,感應著土神洞天位置。
他此前被荊子棘斬掉雙手趕出秘境,沒想到迎面就看到數十把已經上膛的燧發槍對著他,還有十幾名新漢術士在現場等著他。
屈服這事,有第一次也就有第二次,也不用在場人威逼,他理所應當的當場跪地求饒,把該交待的不該交待的情報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全交代了。
然後,他就被命令感應土神遺址的位置開啟秘境大門。
張揚逃出來的時候是下午,現在已經是深夜,期間陸續有新漢術士趕到,到現在已經有半百之多,但是秘境門扉還沒開啟。
不用看,他都能感覺到那數十名新漢術士壓抑著怒火的眼神,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自己還有用處,甚至已經被亂刀砍死。
“我還能活著立刻新漢嗎?”
他悲哀的想。
張揚周身圍了八個新漢術士,他們按梅花易數的乾一,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方位依次站立,手持八卦羅盤,暗運法力,正聚精會神的幫助推演定位。
最外側,新漢兵卒密密麻麻的列隊,他們腰配朴刀,肩背燧發槍,手持火把站立。
焰光中,他們神色肅穆,殺氣隱而不發,身前站著一馬臉青年,此人看著二十來歲,濃眉大眼臉頰狹長,頭髮微赤,面容隱露銳氣。
這人叫羅烈,祖陽城城防營把總,按軍制手下兵眾不過百數,先前城裡出了些亂子,千總和其餘把總忙著帶隊鎮壓巡查,由他破格率領五百兵卒來封鎖此山巔。
他閉目凝神,引身後精兵凝出的細微軍氣入體,暗運《七殺星訣》,將一身狀態提至巔峰。
驀然,他猛的睜開雙目,龍行虎步,到一青年男子面前站定,行禮,頗帶金戈之意的開口:
“二公子,遲則生變,若再不能進入這福地,恐怕狼蠻人的奸計就要得逞,難不成是這張揚故意吊著咱們?”
新漢皇室二公子李則彬聽了這話臉色難看,他真實年紀有三十多,因術法修習看著年輕些只有二十歲,沉著臉轉頭:
“於監正,還不能定位到那土神遺址嗎?”
看著五十多歲,其實年近六十,頭髮花白但依舊精神矍鑠的新漢欽天監監正於文遠看了眼羅烈微赤的頭髮,回應:
“三公子,根據先前那菲特國夢卜者的情報,此前共有七名狼蠻人術士一同施法才開了那秘境大門,眼下卻只有一人,想來力有未逮。”
“這裡有五十二名術士,為何那七名狼蠻子能做到,我們卻做不到?”
羅列又問,語氣中有些不滿不屑。
這羅把總語氣就有不敬之嫌了,李則彬心中微有不滿,但掃了眼這人微赤頭髮,知道緣由,隨即那點不滿壓了下去,笑著解釋:
“狼蠻子畢竟坐居諸夏,這些年靈氣潮汐漸來,他們也許進了某些福地取了什麼破禁法物,這才能輕而易舉進這秘境。”
“我也心急如焚,羅把總還是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三公子嘆息,聽了這話羅烈也知道在發洩不滿是給臉不要臉了,只能壓住內心急躁,行禮退下。
分站四周,正清點身上法器和丹藥的術士們也注意到了這點小插曲,也無人在意,他們只是儘量調整自身狀態,為接下來必然的戰鬥做準備。
李則彬望著微赤髮色的青年退下,又望向山巔中間的狼蠻人,心中嘆息。
這羅烈因出身,最多也就當到千總,再往上上進無路,心中隱有不滿他也能理解。
新漢國野策就是這樣,夏人地位最尊,這是根本國策,不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