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限制軍權罷了。
方一同聽了這話,心中一悶,卻也知道這是朝廷規矩,觸犯者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他苦澀道:
“難道就任由那新漢逆賊無法無天嗎?”
陳隆微微搖頭,也不回答,從身前木案下取出一隻古鏡,提筆在鏡面上快速書寫。
片刻後,書寫完畢,這守備從懷中取出一玉牌,往鏡上一按,兩物一合,點點微光閃過,鏡面上新寫就的文字慢慢淡化,很快消失不見。
將兩物一收,陳隆對沉默不語的方一同嘆息道:
“這就成了,等朝廷回覆,我就能發兵了。”
方一同依舊沒有說話,他眼中突然閃過自己獨子方遠志的音容笑貌,下一刻,記憶中的人影又被熊熊大火燒的一乾二淨。
他面容漸漸扭曲,半晌,嘴裡吐出兩個字:
“多久?”
陳隆見老友心緒難平,低聲嘆息:
“按以往經驗,最快也要半日。”
“嘭”的一聲,方一同一拳重重打在案上,他咬牙切齒的大聲說道:
“半日?那新漢逆賊跑了怎麼辦!”
這膚色棕黑國字臉的守備沉默片刻,嘆息著說:
“遠志那孩子的事我也知道,當初還是方兄你親自把他託付給我在軍中鍛鍊,我也很喜歡那孩子,他出了事,我也很心痛。”
陳隆看著老友神色,知道他又想起了橫死的獨子,勸解道:
“有句話叫民心如鐵,官法如爐。民間之人無論多麼心懷怨望,能敵得過官府武力嗎?”
“但是也有句話,叫官心如鐵,國法如爐。國法面前,我們朝中當差的也要知道自己的本分,不然旦夕便有不測之禍。”
聽了這話,方一同面部肌肉抽搐,眼睛都紅了,絲絲眼淚流下,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苦,嚎啕大哭道:
“老陳,我好慘啊!我就遠志一個孩子,他死的好慘啊!我白髮人送黑髮人,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我恨不得我自己就是術士,去找那新漢逆賊拼命!”
聽了這話,這守備心中一驚,看著涕淚橫流的中年人,他艱難的嚥了口口水,顫聲說道:
“一同,遠志的事我也很痛心,但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你我雖然分屬文武,但我們兩家是世交,我有些話必須提醒你——這話你千萬別亂說,甚至這個念頭你都不能有,否則朝廷絕不會容你!”
“西大陸諸國還有那新漢,官員裡做主的都是術士巫師,而只有我大崇是官員術士分立,你當是為何?”
方一同從沒見這位世交有如此語氣,他心中一顫,抬起頭擦乾眼淚望向陳隆,猶豫的回答:
“這……我真是沒想過。”
“因為國體不同!”
陳隆身體前傾靠近對方,低聲快速說道:
“當年建國,國君重用功臣,就是為了和陰山荒蟲術士形成制衡,如此才能維持皇室的統治朝廷的規矩!任何常官敢和術士有過深的來往,那就是打破了開國國君定下的規矩,他們都會身死族滅!”
“光你知道的,白家,孫家還有苗家,還有更多的家族怎麼滅的?就是這麼滅的!他們都犯了朝廷的忌諱!”
絲絲冷汗一下子從方一同背心生出,打溼了他的衣衫,他面色煞白,顫抖說:
“這……我只道當年這幾家都貪贓枉法才被抄家滅族,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怎麼可能?話說手上有權的誰沒對民間夏族人伸手過?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抄家滅族?”
陳隆否了方一同的猜想,繼續低聲說著這官府中充斥著血腥味的規矩:
“還有我們武職也是一樣!海外諸國術士巫師任軍官比比皆是,唯獨我們大崇從來都是凡人當軍官,這是為何?也是朝廷為了制衡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