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面的卻是不屑看他們,只是小口的喝著招牌梅子酒,那些大老粗們喝的都是比最便宜的燒酒略微好點的。
“丁哥,丁哥久仰大名啊,小弟第一次聽說您的事情,就格外的仰慕,如今能夠見真人一面,真是三生有幸,祖墳冒青煙了!”
穿灰色褂子的男人不停的向所謂的丁哥敬酒,丁哥也沒拒絕,都應了下來:“好說,好說,來兄弟幾個乾一杯。”
酒過三巡,話匣子都開啟了。
“您在安家當管家一定很風光吧?管著那幾十號人,哪像這幾個弟兄,一個個的吃不飽穿不暖,瞅瞅您身上這衣衫,一看都是貴人穿的。”
蘇烈眼睛一亮,紅淚小姐曾特意叮囑他多關注安家的事情,這便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啊。
那丁管家搖著手,但臉上還是十分得意。“不敢,不敢。當家夫人抬舉罷了。看我可憐一人,又沒什麼兄弟姊妹,就替我做了衣衫。”
這些人都是他到安家之前,結識的“狐朋狗友”,現在他們大多隻能在碼頭混飯吃,年紀大的還被那些年輕力壯的搶了活,每日裡為了一口飯食拼命。
眾人一聽張大了嘴巴,磕磕巴巴的問道:“是……是安家……那當家夫人替您做的?”
丁管家一臉驕傲,將杯子中的酒一飲而盡道:“那是自然。”
其餘的泥腿子們竟都罕見的放下了手中的肉食,羨慕的看著丁管家。要知道,一個下人能夠和當家太太搭上話都是炫耀好幾天的資本,這丁管家竟還讓那太太替他做了衣裳!
總有些清醒的人,這坐在丁軍右邊的人淡然一笑,那人身上雖然都是布丁綴補丁,但都洗的乾乾淨淨,甚至顏色淡些的布塊都洗的發白,但卻和另外扒著肉吃的那群人一點都不像。
“這個您可不能瞎說,那當家夫人可是名門貴族,大家閨秀,咱們哪裡敢多看一眼?”
“就是,就是。徐算盤說的沒錯,咱們啊能娶的起婆娘的看看婆娘那張臉就不錯了!沒婆娘的那永巷的九娘那兒的妹子也都水嫩的很!”
男人嘛,講話三句不離顏色。說到永巷的九娘,幾個男人都頗有默契的哈哈大笑著。
丁軍卻是冷哼一聲,繼續將帶歪的話題帶了回來:“你們不信我?哼,我可告訴你們,現在那趙芸,嗝~還有那什麼程三少的太太,都聽我的!都聽我的對付那百樂門嘛什麼門裡出來的小妖精!”
丁軍明顯的喝多了,在安家幾年的養尊處優,他已然沒了像這些漢子一樣的酒量,連說話都似咬著舌頭一般。
漢子們心中有些鄙夷,但也羨慕人家的酒量都是用他們眼中的“好酒”堆積出來,不像他們,都是最糙的燒酒。
總有好事者挑撥,聽到丁軍這樣說,便故意的挑釁,“哈哈哈,丁哥,這牛皮吹大了,可就圓不住嘍,說您在安家當管家我們信,衣裳都能看出來,和我們這些泥腿子不一樣,可說稱三少的太太都聽您的,這不是在做夢嘛!”
旁邊的人見丁軍似是喝多了便偷偷的倒了一杯他的梅子酒,美美的嚐了一大口。
丁軍渾然不覺,只是繼續喝著酒吹著牛皮,說著大話:“那三少最近養的外室,百樂門的頭牌紅……紅淚!聽說了嗎!那安思晴可是用老子的方法對付的!就是那趙芸臭婆娘磨磨唧唧非要安,安安思晴再去試探……”
聽到丁軍提到自家小姐,蘇烈心中一顫,便繼續聽著。很奇怪,這些漢子們竟沒有一人讓蘇烈避開,可能覺得自己伺候人伺候了大半輩子,難得一次被人伺候,便甩開了臉使喚蘇烈。
為了繼續聽下去,蘇烈便前前後後的替他們倒酒。見丁軍的酒壺空了,便又讓人送了來。
這又聽丁軍繼續吼著嗓子說大話,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蘇烈猛地一驚,硬生生的生出一身冷汗。
“不過那紅淚可真夠硬氣!竟然沒要安思晴的小黃魚!還把她狠狠地奚落了一通,這樣才好!這樣那趙芸就離不開老子了哈哈哈……”
蘇烈的話沒說透,也是覺得說出來汙了小姐的耳朵,可安玲玉到底是在百樂門裡待過的人,哪裡不懂他的意思。此刻也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也沒想到趙芸和丁軍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她原以為趙芸能跟著安慶,一定是為了所謂的愛情,可如今看來……呵,也對,安慶原本就是趙家的管家。當初她能搭上一個管家,如今自然能搭上第二個……
靜下心來,安玲玉冷聲問道:“你說的,可都是真的?還有哪些人知道?”
“那些話是我親耳聽那丁管家說出的,酒後吐真言,許是真的?知道的人除了那酒席上的人便是屬下了,酒席上的人醉的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屬下這幾日見您身子也不大爽利啊……”
皺了皺眉頭,安玲玉又吩咐道:“你派人跟著他,務必打聽清楚,咳咳咳……”
還沒等她說完,就聽她猛地咳嗽起來。蘇烈前前後後的伺候著,拿起手帕一看,大吃一驚:“怎是血?小……小姐!不能再耽擱了,咱們去醫院吧!再耽擱下去,事情還沒查清楚,屬下怕您先倒下了……”
安玲玉點了點頭,終於答應了。現在敵人在暗處,她在明處。按照丁軍所說的一切,似乎可以理出明目,可又或許只是***呢?她輕敵了……
“行,去醫院。對了,聲勢弄大點,一定要傳到安家的耳中,順便盯死丁管家,以及府中的人。”
安玲玉咳完血,靠在床上大口的呼吸著,只覺得胸腔有一團火,燒的她心口都痛了。
“按照那丁軍所說,安思晴確實之前來找過我。現如今他們要害我,在外實在是沒有機會,恐怕是裡應外合,這外面的咱們知道了,裡面的還沒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