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沁竹軒,蘇韻瑤收到了一封信。
頌音拿著那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二門處送來的,璃笙去二門那問過,說是大門的看門小廝送進來的,再去盤問,看門小廝也不認識送信的人,看模樣打扮有些像乞丐,身上髒兮兮的。
乞丐來給自己送信?蘇韻瑤皺著眉頭,小心的撕開信封,把裡頭的信拿出來。
信裡頭只有一句話‘想知道蘇淺瑤是被誰害死的,明日到城外稻莊湖水田旁的破廟來,只許你一人。’
看著這信,蘇韻瑤的面色冷如寒冰。
蘇墨瑤接過信當即就說“這明顯是陷阱啊!”
就連蘇墨瑤都明白的事,蘇韻瑤也不明白?
可這無論是不是陷阱,她都要去一趟。
“跟父親說吧,或者同母親說,讓他們想想法子,帶著幾個人什麼的?”蘇墨瑤說。
蘇韻瑤揚了揚手裡的信“人家白紙黑字寫著只許我一人去,明日寫信之人定會嚴密監視我,離老遠就知道我有沒有帶人,哪怕是偷偷藏起來的怕是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怎麼辦?也不能就這麼明知道是陷阱還往裡頭跳啊!”蘇墨瑤有些著急“我陪你去吧,或者我替你去,我袖子裡揣把刀,要是情況不妙我就跑出來。”
蘇韻瑤這會兒都要被她十姐姐這個腦瓜給蠢笑了。
“這樣,十姐姐,我明天去是必須要去的,就算這是個陷阱,我也要去,因為只有我去了,那幕後黑手才會露出馬腳來,你直接坐馬車到京兆尹府,若我一個時辰沒回來,你就帶人去救我,這樣成嗎?”蘇韻瑤商量道。
蘇墨瑤還是有些擔心,但思慮一番後,還是點了點頭。
蘇韻瑤又說“這事先瞞著趙媽媽,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告知母親的,我不想讓母親替我擔心,這信收好,真出了什麼事這可是證據。”
一夜無眠,蘇韻瑤聽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心中悵然。
蘇淺瑤已經死了許久了,久到已經有人把這事忘了,曾經茶餘飯後的討論被別的熱事給取代了,現在的百姓鮮少提起那個有骨氣的姑娘。
蘇府裡頭也是這樣,很多人都閉口不談此事,不說這事的原因有很多,有的蘇韻瑤能猜到,有的猜不到。
盛常煜的生活還在繼續,他的憔悴也緩解了很多,可聽盛桂芝和盛桂言兩姐妹話裡的意思,他的日子很不好過,蘇淺瑤剛死的那幾天他夢魘了很久。
素凝苑上下都不提這事,不知是為了不讓秦曼槐傷心還是怎樣。
明日,蘇淺瑤的死在黑幕中很可能會被撕開一絲光亮。
蘇韻瑤翻了個身,努力讓自己睡著,好讓自己明天能精神充沛的迎接或喜或悲的事。
睡夢中,蘇韻瑤身處蘇府的園子裡,周圍是濃濃的白霧,她看不清周圍的房屋,也看不見周圍的人,甚至聽不見一點聲音,隱約覺得身邊有樹葉落下,可是她無法轉過頭去看。
濃霧的盡頭她不知是什麼,就那麼朝著前方走了好久,她走到了一片樹林中,繼續走,感覺到路過了蒼柏閣,路過了留雲齋。
最後停腳的地方是映霞居。
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這兒稍微能看清楚一些。
映霞居中是一片歡聲笑語,與周圍的死寂大相徑庭,彷彿是所有人都在為蘇淺瑤的死傷心難過,只有映霞居中的人是開心的。
蘇韻瑤努力的伸出手,想推開映霞居的門,但是她手上沒有力氣,她有些害怕,她不敢。
為什麼不敢呢?
蘇韻瑤一咬牙推開了門,裡頭的人是她許久未見的五姐姐,她依舊那麼美,那麼端莊,靜靜的坐在棋盤旁,手中正夾著一顆黑子,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好久才緩緩落下。
喉嚨哽咽的難受,蘇韻瑤想哭出來,想喊出來,可就像被封印了一般,她做不到,她不能抱著她日思夜唸的五姐姐嚎啕大哭,甚至她都不能問一句你過的好不好。
耳邊的腳步聲響起,蘇韻瑤睜大了眼睛,看見從映霞居中的主屋出來了一個女人,濃霧遮住了她的臉,只能隱約看見她的穿著,她的手裡捏了一支簪子,就是蘇淺瑤自盡的那支。
蘇韻瑤想大喊,讓五姐姐快些跑,離開這個恐怖的地方,但她的嘴張張合合,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女人衝到蘇淺瑤的面前。
一聲大叫,蘇韻瑤從夢中醒來,汗水沁溼了枕頭,她的臉和脖子脊背全是冷汗。
“姑娘!”璃笙連忙撩起了床帳子,拿擰乾的帕子替她擦拭著臉上的冷汗“姑娘怎麼了,又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