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付雲枝有些心不在焉,秦老太太看在眼裡卻不點破,依舊和兩個外孫女說著話。
她總是想讓付雲枝自己懂點事,可憐她是一方面,可她若是真有什麼歹毒心思,那秦老太太也必不會留她,誰都是從當家夫人做過來的,沒些本事這偌大的涇陽侯府豈不是早垮了?
用過午飯後,老太太又喝了一碗湯藥,那藥黑黢黢的,蘇墨瑤一看就皺了眉頭,苦的連聞都能聞見。
偏偏這麼一碗誰見了都抗拒的東西,秦老太太卻是從容不迫的喝了下去。
年輕時候的秦老太太那也是涇陽侯府首屈一指的狠角色,不然也不會被秦老爺子,也就是這侯府的老侯爺瞧上,秦老太太不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她有著自己活著的一套手段,年輕的時候一直想參軍,可她是個女兒身,上不得戰場,所以又做起了小買賣,她父親是個小將軍,其實地位也不低,可她就是不想靠家裡。
按她的話說,靠家裡那也就意味著以後的大半輩子都要聽家裡擺佈,家裡人讓嫁誰就嫁誰,那是一道束縛。
她是家中庶女,深知庶女在宅子裡存活的不易,所以年紀輕輕就有著自己的想法,儘管嫡女虐待嫡姐欺負,那也擋不住她的想法變成現實。
先前秦家是準備給將秦老太太的嫡姐娶到秦家的,可是秦老爺子前腳進她家準備開口提親,後腳就見著了這個陪伴他大半輩子的人,兩人一見鍾情,當即他就改了主意,不顧家裡人阻攔硬是求娶了秦老太太。
後來秦家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先後出生,可老太太孃家那日子過的卻不怎麼樣,她那個常日虐待她的嫡母生了病,才不過五十出頭就嚥了氣,那個與她爭搶秦老侯爺的嫡姐嫁去了尋京,可遇人不淑,生下兩個女兒以後經常被婆家打罵,沒了母親的庇護她連往孃家送封信都不敢,偏偏她母親平日裡又慣著她,使得她性格刁蠻任性,婆家對她的不公讓她心裡變著法兒的難受,一咬牙就觸了柱。
秦老太太這一生過的還算是順遂,只可惜她官人去的早,這倒是有些不美滿了。
看著付雲枝那小心思,像極了自己的嫡姐,秦老太太心中有數,面兒上卻是什麼也沒說。
“這蟹子做法和昨兒不同,韻兒嚐嚐,墨兒也吃一個。”
卻獨獨沒給付雲枝。
陸遠逸安靜的剝開蟹殼,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目光,順著看過去,是慌忙側過臉去的付雲枝,她嬌滴滴的別過了頭,有一些委屈,還有一些害怕的感覺。
可能是營造可憐營造的太過頭了,陸遠逸不僅不信,還覺得有些好笑。
連續兩天過去,都還算相安無事,廚房整天換著花樣兒做吃食,兩個瑤和陸遠逸幾乎是天天往葡萄園去,這兩天熟透了的葡萄都快讓她們吃罷園了,付雲枝有時候跟著去,有的時候不跟著去,反正每次她去都要弄點聲響出來,不是磕破了腿就是刮到了頭髮,故意弄的自己一身傷,偏偏陸遠逸對她不冷不熱的,秦老太太也不心疼。
中間有一段插曲,蘇墨瑤喜歡上梯子摘高的葡萄,第三天去的時候不知為何梯子有一截兒斷了,害的蘇墨瑤差點跌下來,幸好陸遠逸發現的早扶住了蘇墨瑤。
雖然誰也不提這件事,但蘇韻瑤和蘇墨瑤心中有數,這和付雲枝有脫不開的關係。
秦老太太在知道這件事後氣的不行,病又加重了些,邱嬤嬤說老太太的病就是累病,加上心裡頭不痛快,心火鬱結所以一直不好。她救付雲枝只是好心,可這付雲枝卻整天琢磨害她的兩個外孫女,這讓她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太沒法兒原諒自己。
陸遠逸從梯子上救下蘇墨瑤後,付雲枝就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了,不知是心虛還是憤怒,又或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無人知曉。
涇陽侯府很大,差不多能裝下兩個半蘇家,這麼大的院子就住秦老太太一個正頭主子難免空曠,兩個瑤這心裡頭一想起就難受,可憐外祖母上了歲數卻要在這宅子裡獨過餘生。
蘇墨瑤和柳芽做了一隻風箏,幾個年輕人帶著秦老太太到外頭山坡上轉了轉,還放了會兒風箏,可惜老太太歲數大了,沒法兒和他們一起跑跳。
付雲枝穿著嫩粉色的長裙,安靜的依偎在老太太身旁,模樣像是不爭不搶,可實際上什麼心思沒有人知道。
“兩位姑娘輕著些跑,別跑傷了腳!”趙媽媽在一旁著急的喊到。
這幾天風特別的大,大到可以出來放風箏了。
可以沒一會兒,風箏線就纏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上,蘇墨瑤稍微用力拽了兩下,沒下來,這會兒氣的直跺腳。
陸遠逸看著生氣也討人喜歡的蘇墨瑤,神情滿是輕鬆,快步過去一躍到了樹上,將風箏給拿了下來親手交給蘇墨瑤,而蘇墨瑤則像是個小孩子,道了謝後就完全忘記了方才為何生氣,蹦蹦跳跳的繼續放風箏去了。
她在前頭玩鬧,陸遠逸就勾起嘴角在後頭看著,那眼睛都要長在蘇墨瑤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