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我的未婚夫,在我母親忌日的祭祀上,跟我一起披麻戴孝,這是很正常的禮節,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雲晟一身孝袍,心裡就是不舒服。
他倒是迎了上來:“昨晚是不是沒睡好?看起來這麼憔悴?”
“有點擔心。”我低聲說道。
他不解:“擔心什麼?”
“擔心我這個冒牌貨女兒替代誦經祈福,會讓死者靈魂不得安息。”我說道。
雲晟一愣,看著我的眼神有瞬間的閃爍,似乎帶著一絲訝異,這一連串的表情轉瞬即逝,但是我還是讀懂了:“呵呵,看來我的易容術還真是出神入化啊,就連你都習慣了我這張臉,下意識的把我當成了白璃吧?”
“沒有。”雲晟否定的很快,但這也正說明了他的心虛,“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到時候我會全程陪著你,包括最後的誦經祈福,我怎麼做,你跟著怎麼做就行了。”
雲晟也要踏上升仙台,跪在龍頭香下為我母親誦經祈福嗎?
我正想著,他又追了一句:“琬婷,死者為大,我希望今天的祭祀你能全程配合,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嗎?”
“好。”我答應道。
雲晟伸手來拉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涼,手掌很細膩,完全不像墨賢夜的手。
墨賢夜的手很大,十根手指長且有力,手心熱熱的,動情的時候會發燙,大手因為常年修煉,指節間佈滿了老繭,握著我的手的時候,特別讓人安心。
雲晟的手如此細膩,根本就不像是修煉之人的手,他能有今天的修為,到底走了多少捷徑?
祭祀時間定在七點零七分開始,我們一群在家裡等到六點四十,黑狐那邊並沒有人到來,白爺爺顯然有些失望,吩咐我們抬上東西,過去昇仙臺。
……
農曆臘月二十六,晴。
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天池水映著淡藍色的天空,波光瀲灩。
天池邊豎起高臺,供桌上,牌位、貢品、香爐,一應俱全,供桌前,三角銅鼎裡面燃著一簇一簇的香塔,高臺四周點著火盆,火盆裡不斷的燃燒著紙錢元寶,煙火氣直衝蒼穹。
大巫師手握桃木劍,在高臺正中央跳著禹步,高臺右側,一眾親眷披麻戴孝守候著。
雲晟送來的一整套紙紮用品,穩穩地排在高臺右側,十幾個人把守。
我們剛到沒一會兒,從山下浩浩蕩蕩上來一群人,為首的不是墨爺爺又是誰?
我伸長了脖子看了一眼,就看到墨爺爺的身後,墨賢夜他們都在,包括墨雁平夫婦。
白爺爺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讓我推著輪椅迎了上去。
白爺爺的腿腳,經過這段時間的恢復,其實已經可以簡單的行走了,但他大多時候還是用輪椅,山路本來也難走一些。
“我還以為今天你不來了。”白爺爺說道。
墨爺爺嗤笑一聲:“你這張老臉我可以不給,但小雅的忌日,我必定要來。”
“小雅在天之靈,會感念你的。”白爺爺少見的沒跟墨爺爺懟,氣氛和諧。
墨爺爺的柺杖在地上戳了戳,朝著高臺那邊看去:“我聽說雲晟這次為了小雅的忌日,費盡了心思,老白啊,這孫女婿,你可還滿意?”
“那我得先問你一句,這外孫拱手推給了我,你心中是不是很得意?”白爺爺以牙還牙。
兩人說話聲音很低,要不是我就站在白爺爺的身後,根本聽不清,兩人說完這幾句,同時笑了笑,外人看起來,還不知道倆人聊到了什麼意趣相投的話題,才會如此開懷。
七點零七分,吉時到,祭祀開始。
流程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燒香叩拜燒紙錢,唸經禱告祈福,一件一件的做下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最後一個流程,就是我捧著香爐,和雲晟一起踏上升仙台,跪伏在龍頭香下,點燃香塔,誦經祈福,並且在同一時刻,雲晟送的那一整套的紙紮會被燃燒掉,眾人誦經,超度亡魂早登極樂。
我和雲晟往昇仙臺上走去的時候,和煦的陽光斜斜的攏在我的肩上,我側眼看去,正好看到墨賢夜昂首朝著我這邊看著。
遙遙相望,眼神雖然看不清,但卻讓我心安。
他陪著我呢。
昇仙臺並不寬,堪堪容得下兩人並站,我將香爐挨著龍頭香的銅鼎腳放下,然後點燃裡面的檀香,跪下,三拜九叩,雲晟也跟著一起做。
我們跪伏在龍頭香腳下,嘴裡面念著地藏王菩薩心經,下面高臺上,嫋嫋的煙火氣衝了上來,雲晟送來的紙紮被燃了起來。
從我的位置看去,能夠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