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那樣的優秀,仿似這世間最美麗的流光,耀眼奪目。我一目失明,一手已殘,已是千嗆百孔,還有什麼資格站在你的身邊。
你俊美,你才華橫溢,你家世淵博,令女子趨之若鶩,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錢柔攥緊了手心,眼角微微的晶瑩,她稍稍地昂起頭來,露出了她修長白皙的脖頸,她右手手指微微地探出,雪花落在了她的指尖,瞬間又滑落,只餘下冰冰涼涼的觸感。
“又到了下雪的季節,雪花真美。”錢柔喃喃地道,眸子張大,復又眨了眨,淚水又回流了回去。
這讓她想起曾經遇見蕭文軒的時候,也是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
院內,屋內地龍燒得火旺,溫暖如春,但偶爾從窗戶處吹進來的寒風卻叫寧德公主打了個寒顫。
她往外頭院門口望了望,擔憂地問道:“阿落,方才我瞧著那錢姑娘面色不對,她若是一意孤行,拒絕了二弟,二弟怕是就得瘋了。只是,若是換了旁人,我可能會覺得是其不知好歹,但對著錢姑娘,我是真的覺得愧疚。”
穆凌落撥弄著丫鬟捧上來的手爐子,她自從被白碧瑩陷害落水後就一直有體寒的毛病,此時她捧著手爐子,聞言,淡淡地道:“本就是表哥負了錢姑娘,錢姑娘做什麼都不過分的。只是,我們到底更在意自己的親人,難免就忽略了她的委屈,她的苦楚。我其實也不想逼迫她,她那樣善良美好的人,本就該有個人把她捧在手心裡疼,捧在手心裡愛的,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受盡了苦難。每次看到她,我都覺得自行慚愧的厲害……是我太自私了。可是,若是表哥崩潰的話,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他們肯定會更難過,更傷心,更痛苦。就讓我做這個壞人吧!”
“阿落……”寧德公主心驚,轉而看向穆凌落,“你……你要做什麼?”
“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穆凌落扭頭望著窗外紛飛的雪花,半晌,眯著眼眸,答非所問道。
寧德公主走至穆凌落跟前,扭過了穆凌落的肩膀,“阿落,你,你不必這樣的。我是蕭家的媳婦兒,是二弟的嫂子,有什麼我來做就好。你,你就要嫁人了啊!”
寧德公主低低地吼道。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干涉表哥的婚事,強逼民女什麼的,這傳出去了,她的名聲還要不要?到時,怕是皇后都保不住她!
穆凌落聞言,見得寧德公主這著急的模樣,不由輕輕一笑,“嫂子,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我還不會做出強搶民女的暴行的。且看著吧,錢姑娘心裡並不是沒有表哥的。她有怨氣,也有自卑,端看錶哥能不能拿捏住了!不然,”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能我來了。看,雪越發大了!”
她指了指窗外簌簌而落,愈發急的雪了。
寧德公主被她轉移了注意力,視線落在了院門口的那對小情人身上。
蕭文軒只覺五雷轟頂,一時連自己站在哪兒都沒明白過來,踉蹌了兩步。隨即,他反應過來,狠狠地拉過了錢柔的胳膊,捏住了她的肩膀,“你在說什麼?柔兒,你在說什麼?這世上根本不存在比你更好的女子,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是怪我娶了錢蘭麼?你是怪我有眼無珠麼,你是怪我麼?我跟你承認,是的,我錯了,是我該死,我不該認不出你與錢蘭,你明明跟我提過你有個同胞姐妹,我卻沒當回事。是我不夠用心,你可以罰我,你可以罵我,你甚是可以打我,就是求你,別這樣,別說這樣傷人的話……”
錢柔疼得眉頭微微地蹙起來,她掙扎著,卻推不開蕭文軒。她咬了咬唇,撇開了頭,冷聲道:“不是,都不是。蕭公子,是我配不上你。我並不如你想象中美好,而且,我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說到這裡時,她眉眼間閃過一抹掙扎,旋即就鎮定了下來,連眉眼都稍稍的柔和了下來。
“……喜歡的人?”蕭文軒一愣,訥訥地道。
錢柔咬了咬牙,身側的手指緊緊地握住,她忍了忍,慢慢地舒展開了眉眼,“是的,我有喜歡到想共度一生的人了。所以,對不起。”
“對不起……”蕭文軒喃喃地呆怔住了,半晌,他反應過來,他臉色蒼白得厲害,唇色因著寒冷而發紫,“你竟然跟我說對不起?錢柔,你怎麼敢?我那麼愛你,你卻愛上了別人,你怎麼可以……是那****帶你回來時,追在我馬後跑了半日的農夫麼?他那麼貧窮,那般的落魄,他怎麼配得上你?錢柔,你看清楚,一個低賤的農夫,他到底哪裡值得你愛?”
蕭文軒其實從來都不會侮辱人,他受過良好的貴族教育,他矜持而高貴,對人尊重而友愛。這是他第一次,因為妒忌,明確地表明對一個人的厭惡,對一個人的侮辱。
心裡的難受和妒忌迫使他把那些話脫口而出,說出來的那瞬間,就連蕭文軒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難以相信。
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羞辱人的話來?
本來他對於旁人並不多加在意,但是那日那個農夫跟著他的馬後跑了太久,他雖然不予理會,卻也記得清楚,但對他的模樣,卻還是一點印象都沒的。當時,他滿心滿眼都是失而復得的錢柔,心中的喜悅和難受都要把他擊潰了,哪裡還顧得上旁人。
聞言,錢柔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不已。那個農夫她自然清楚,那是她住的村子裡的鄰居,她長相秀美,又溫婉體貼,當時在村裡並不缺人喜歡。但她身體弱,又不會農活,村子裡很多人並不願意要她做媳婦的,但唯獨那位,一直都鍥而不捨,且助她良多。可以說,沒有他的幫忙,她不會在村子裡過得如此的舒心。她並不喜歡他,但卻把他當成自己的哥哥看待,哪裡容得人侮辱。
她驟然推開了蕭文軒,望向他的眼眸裡滿是難以置信。“蕭文軒,你住嘴!是,你是比旁人高貴,你含著金湯勺出身於貴族,這並不代表你就可以隨意侮辱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