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京之外有一座山,寬達幾百裡,名曰北欽山,凌某住在北欽山的另一頭,自小便聽說山中有位蛇仙,仁德而出名,護佑著山人,但是山中還有一位隱世神醫,世人稱他蔡神醫,更是有名,賢弟可曾聽說過?”
中年士人拿起腰間小葫蘆,仰頭飲著小酒。
江上只有淡淡清風,春日舒爽,加上小酒暖著身體,別提多愜意了。
“蔡神醫怎會沒有聽說過?”年輕書生如數家珍,“蔡神醫醫術高明,曾行走禾州除妖疫,行走競州治大瘟,四處行醫,所著《蔡醫經》更是一經國子監的推廣便被天下醫者奉為醫學聖典,如今各地名醫仍在辛苦參悟,受益不盡。前兩年更是聽說蔡神醫功德蓋世,身死之後,到了陰間地府也當了殿君,好比地下陰王,至高無上。”
“哈哈賢弟真不愧是喜好此道的人。”中年士人又問道,“那麼賢弟對於北欽山的蛇仙可有聽聞?”
“這位蛇仙倒是聽得不多,不過在下倒是從別處聽聞過,說是前朝末年,本朝初年,太祖開朝之時得了一位神仙相助,叫做扶陽道人,有人曾看見過神仙與大蛇並行。此事曾記載於安清傅公所著的雜書中。”年輕書生說道,“不過別處倒是沒有關於此事的傳聞。”
“這件事我們那邊倒是有所傳聞,不知這位安清傅公是不是從我們那邊聽來的。”
“這位蛇仙又如何呢?”年輕書生又問。
“賢弟可曾聽說蛇仙與蔡神醫乃是多年舊友?很有交情?”
“這倒沒有聽過。”
“傳說蔡神醫自從隱居北欽山後,便常常去山中採藥,然而山中常有蛇蟲虎豹、妖精鬼怪,蛇仙敬佩蔡神醫的品德,於是常常暗中庇護。後來蔡神醫著作《蔡醫經》,因書上所記醫術通神,得天所妒,總有波折,幾十年也成書不了,最後是在蛇仙的庇佑下這才寫完此書。”中年士人笑眯眯的說著,頓了一下,又伸手點著,對年輕書生說,“因此整部《蔡醫經》中,沒有任何一味藥用到蛇膽,蔡神醫還在書中說,蛇膽雖有藥用但弊端太大,勸人莫用,以別的藥材代替。”
“此事當真?”
“不信賢弟可去翻看《蔡醫經》,一看便知真假了。”中年士人胸有成竹道。
“若有此事,便真是世間一樁美談了,若能在世間傳開,未嘗不能傳到千百年後去。”年輕書生眼睛亮晶晶的。
“……”
小江寒仍在船艙裡爬來爬去。
道人盤膝坐著,微笑著聽他們談話,看著這名年輕書生的表情,那因世間玄妙有趣之事而閃亮的眼神,倒是想起了當年柳江的那位書生。
這名年輕書生與當年那名書生對於世間神鬼妖怪、奇異妙趣之事的熱愛如出一轍。
原來當年那位書生也被人稱作是傅公了啊。
恰巧這時,兩人也聊到了這位傅公。
“賢弟也愛看傅公的書?”
“在下最是仰慕傅公。此時前去栩州,也正想去安清拜訪一下傅公,聽他說起當年遇見的神仙妖鬼事。想來一定有趣。”年輕書生答道,臉上有著掩藏不住的嚮往與崇敬,“傅公這一生,也不知見過多少妖鬼神仙奇事,要是換了常人,怕是全都遇害了。”
“誰說不是呢?如今世道亂,妖鬼多,要說前去見識,倒也不是不能見識到,可誰又有那個膽量呢?”
“是極了……”
“須得敬賢弟一杯。”
“凌公客氣。”
“凌某家住北欽山外,也曾聽過長京傳來的許多故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了,你我且共飲一杯,讓我慢慢說給賢弟聽。”中年士人笑著,忽然想起船艙中還有一位先生,便又轉過頭來,“誒!這位先生可飲酒?”
“在下不飲酒?”
“聽了這麼久,可有了談興?”
“……”
道人稍作思索,便將船艙上的小江寒抱了起來,坐到船頭兩人身邊,再將小江寒放在腿上,與他們一一行禮。
“先生這個孩童倒是漂亮,莫非是先生在哪裡新收的弟子?”
“還得考驗一二再說。”
“男娃還是女娃?這小臉蛋白嫩嫩的,照看得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