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也見過你。”
女童也抬手彎腰,一邊悄悄打量著他,一邊學著他的樣子回禮。
“有禮了。”道人也與之回禮,指著房簷上的燕子,“這是安清燕仙的後人,名為燕安。”
“哦……”
俞堅白又連忙對房簷上行禮。
燕子亦是低頭回禮。
“俞公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交代的?在下可以代為轉達。”
“沒有多少好交代的,幾句話就已經說清楚了。別的想要交代的,就是再給十年時間,也交代不了。”俞堅白嘆息著,“只嘆老夫愚笨,沒有當年長元子國師那般本事,不能為大晏重鑄先帝時的輝煌,反倒使得世道越發混亂,王朝風雨飄搖啊。”
“俞公妄自菲薄了。先帝時期大晏固然繁華強盛,然而既是國師扶持有功,也是先帝年輕時精明能幹,更是時勢本就流轉到了這裡,如今大晏皇帝偏聽偏信,不如先帝年輕時賢明,國師妙華子玩弄權術,喜好結黨營私,加之時勢流轉,各地矛盾積攢嚴重,大晏國運已然衰退,俞公只是一個在朝堂上不能說一不二的宰相,要想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實在太難。”
道人說著頓了一下,看向前方院中:“此處許多人都不是俞公黨羽門生,卻也來了此處,俞公此生功過如何,早已在世人心中了。”
“唉……”
俞堅白仍舊嘆了口氣:“先生是神仙,也沒有辦法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嗎?”
“王朝興衰,本是常事,避免不了的。大晏開朝已二百多年,數十年前就該到了盡頭,不過天算祖師強行為之續命罷了。”道人轉身朝著開始的路邁開了腳步,一邊走一邊說,“先帝時期前所未有的繁華強盛,註定只是短暫的迴光返照。”
“只嘆王朝更替,天下分亂,百姓又要流離失所了。”俞堅白感嘆著道,“世事果然如此,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俞公果然為民。”
“俞某想要請教先生——”
“俞公請直言。”
“先生既是神仙高人,可知天下有百姓不苦的時候?可有萬世不倒的王朝?”
“在下不是神仙,並非全知全能。”宋遊先是搖頭,隨後卻是答道,“天下之亂,在於人心。人心複雜,百姓不苦的時候恐怕沒有,百姓不這麼苦的時候定是有的,萬世不倒的王朝恐怕難得,更為長久的王朝倒是容易。”
“那是什麼時候,又會是什麼光景呢……”
俞堅白愣在原地,眼神恍惚,不由露出憧憬又不解之色。
“俞公如今已是神靈了,是為地府一殿殿君,當年逸州瓦舍閒談,俞公說的長生不老,不老是不行了俞公此時已老,至於天地同壽、日月同生及千秋萬載都難以做到,然而只要俞公好生去做,不出變故,大抵也能長久。”宋遊說道,“便請俞公到時候自己看吧。”
“自己看……”
俞堅白愣了一下,眼中卻亮了光澤。
“是將來啊。”
道人依然平靜的說道。
此時旁邊已然出現了一隊陰神,數量不少,文武皆有,除了前後外圍的護衛,文官都穿著隆重官袍,武將都內穿盔甲外罩一層紅袍,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排場頗大。
見到俞堅白,又見道人,頓時一驚,連忙朝著他們行禮。
“見過先生。
“見過殿君。
“我等乃陰間地府第二殿的陰官,特來恭迎俞殿君上任赴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