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但凡是離長京遠一些的州郡,大多官員將領似乎都更願意支援太子。
雙方等於是遙遙對峙,互有書信往來,若非互相指責,便是互相勸降,一時僵持不下,又常有摩擦。
大晏境內還有許多世家大族,都在當地經營多年,傳承悠遠,底蘊深厚,縱觀歷史,都有成為一方梟雄乃至化龍的本錢,此刻也在觀望。
南方與西南亦有數地看似臣服於大晏朝廷,其實高度自治,從文化上也並未與大晏徹底融合,這等地方,往往亂世就算不獨立出去,也要擺脫中央朝廷的束縛自立為王的。
好在如今大晏空前強盛,這種強盛遠遠不止領土、軍事與經濟,還有文化與自信。
這種強盛深入人心。
就連吃不飽飯的平民也對“大晏”二字有著極強的榮譽感與歸屬感,就連萬里之外的番邦外國的人也對大晏嚮往不已,這種感覺是沒有經歷過自身便是世界中心的人難以體會的。儘管這個國家暗地裡早已矛盾重重。
加上長京之亂剛起不久,許多百姓就算聽到訊息,起先也不敢相信,就算相信長京真的亂了,也不覺得這能動搖大晏根基。
在這種情況下,短時間內是很難有人掀翻大晏統治的。
若有人跳反,必成眾矢之的。
……
進路州的第一日。
宋遊在路邊茶攤旁歇息。
面前一口小鍋鍋中煮著一粒粒螺肉,底下兩片薑片,是問茶攤的攤主要的。
如今正是田螺最多的時候,昨夜在山間歇息,旁邊有幾塊稻田,等宋遊早晨睡醒的時候,三花娘娘就已經去撿了滿滿一大堆田螺來。
宋遊將之焯了水後,隨便一炒,便是一鍋香噴噴的螺肉。
再從攤主那裡買幾個蒸餅,算是對人家贈送薑片的感謝,掰開蒸餅夾著螺肉,一邊吃一邊聽身邊的路人講述前方之事。
有名士人似是才從昂州來,講得繪聲繪色,不少攤客都在聽。
“武安侯將軍南下了?”
“還能哄騙廖兄?那偌大的武安侯陳字旗,誰能看差了去?只是路州沒有傳開訊息罷了,若到昂州,簡直是路人皆知!”
“袁兄快請說話!那武安侯何時南下的,現在到了哪,又南下扶保哪一位?”
“聽說啊,我也只是聽說,武安侯接的是太子與陛下的調令,南下勤王,帶了鎮北鐵騎精銳,一路長驅直入,如今已到長京城下。”
“那就是保太子了!”
“武安侯來了!定是安定了!”
“還得是武安侯啊……”
這一桌四名士人,雖看似柔弱,談論起家國天下之事,卻比江湖人膽大許多。
“以我看啊,武安侯既至,長京亂局已定,否則也太對不起武安二字和武安侯前半生的偌大威勢了。”那名姓袁計程車人說著卻是搖頭,頗有些惋惜的說道,“可惜武安侯危矣……”
“此話怎講?”
“袁兄意思是說,武安侯功勞太高,如今南下勤王,功高震主,恐有危險?”
“可是武安侯本是接了太子調令而來,又沒有擅自動兵。武安侯這次南下勤王,恐怕也會如上次進京一樣,將親弟留在北方鎮守吧?那可是數十萬大軍,有他們在,就算此前的陛下,也不敢動武安侯吧?”
“幾位有所不知……”
那名姓袁計程車人緩緩說道,想到自己聽見的訊息,仍是忍不住心驚:
“聽說此次武安侯南下,若單論精騎,只帶了一萬,可他自遠治城一路南下,橫穿言州,經草頭關,又穿禾州,經北風關、嘉興關,據說沒有受到任何阻擋。數關守將一聽是他,便紛紛放行,更有甚者,派兵追隨。有沿途的客商親眼所見。”
“這……”
“從塞北到長京,那可是整整三千里路啊,只用了半個月。直到兵臨長京城下,也只打了一場,便是在昂州城外二百里,遇到李成浩將軍率領的昂州競州豐州三地禁軍的防守。”袁姓士人說著,環視眾人,“諸位可知那一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