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會看到自己嗎?
萊克在心中思索,經過片刻的喘息過後,理智漸漸重新佔據了腦海的控制權,讓他對於瑪麗的行為也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手中那個開始融化進血肉裡的泥塑玩偶恐怕是巫師的手段。
不論是可以消除氣息還是能夠直接隱身,都應該是她所依仗的方向,就是不清楚這效果能夠有多強,會不會在被靠近的時候失效。
男人走到了萊克面前,穿著普通勞工服的他身上充滿了汗臭,濃郁的鬍鬚雜亂無比,一副許久未曾打理的模樣。
“該死!怎麼會是你!”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萊克所處在的地方低喝道,似乎對於看到的事物很驚奇,由於靠得距離比較近,少年甚至能夠發現那潛藏在眼底的震驚。
萊克兩股顫顫,幾欲先走,他不是害怕自己打不過這個看起來一點天賦都沒有的普通人,而是在意如果現在被發現了,他們應該如何離開這絕對是核心地帶的區域。
所幸男人看到的並非萊克,話音剛落,他就邁著矯健的步伐朝著少年身後走去,那繞過萊克的走位就好像此處是有什麼無法撼動的物體阻攔他一樣。
心中空懸的擔憂被放下,確認過道具已經生效的瑪麗這才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死死拽住萊克的手掌將他一步一步地往外拖去。
這倒不是說萊克已經完全喪失行動能力了,只是瑪麗剛才在釋放威嚇的時候可能用勁過大,導致了意識恢復肉體卻沒有緩過來的尷尬場景。
停放蜥蜴車的地方很大,在各處擺放的巨大元素充能燈將這片區域照得格外明亮,比之前關押萊克他們的囚牢要大上不少,就更別提他們與巫師進行決戰的石林洞穴,和現在這個地方一比,那地方就和家養小狗試圖叫囂一頭兇猛異獸一樣愚蠢。
此處應該是被廢棄的礦洞,衰敗的氣息在目光所及的每一處散發著,破舊的軌道,裸露出來的礦石,還有一些頗具年代感的採礦裝置,這些殘留下來的東西也不知道是血緣組織有意放任還是無力清理。
他們兩個小心翼翼地從車廂跳下,在僅使用肢體語言的交流下,二人花了好幾分鐘才完成了資訊的互動,確認過彼此都沒有什麼大問題後,他們才開始蒐集著情報。
此處是礦洞的底部,被人用土系法術粗暴的劃分成了三個不同用途的區域,停放載具停車場,飼養草蜥蜴的獸圈,還有軍用帳篷搭建的營地,藉此都可以證明血緣在此地的運營並不算久。
往來的血緣成員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和剛才在車廂裡見過的那個男人差不多,穿著五花八門,但是那骯髒邋遢的模樣確實一比一的相似。
他們來往忙碌著,有的從剛剛開來的車上搬運久睡不醒的“商品”的,也有三三兩兩一起搬運草料去餵養草蜥蜴的,但更多的還是圍著那些軍用帳篷進進出出的。
只是怪異的是,萊克除開在車上聽到的那個男人開過口以外,沒有聽到其他任何一個人的聲音,就好像他們都是啞巴一樣,迴盪在這個偌大的地下礦洞中的就只有物體互動碰撞的聲音。
“去那邊!”
因為詭異的環境是如此安靜,所以瑪麗只能用眼神和頭顱下達了指令。
萊克順著那個方向看去,是一座梯子,通往一個獨立的平臺,從他們現在所處的角度來看,就只能夠看到它的下方堆砌著棕色木箱,顯然那地方應該是最為安全的角落,至少在情報不夠詳細下確實如此。
在身旁路過了三四個沉默寡言的惡臭男人後,瑪麗鬆開了緊握不放的萊克手掌,既然泥塑玩偶已經全部融入進了身體,那對於少年的管控也可以稍稍放寬一些。
撥動心絃的柔荑離去,讓萊克思緒不定的心情終於迎來了解放,他不必再為了自己那顆自我意識過剩的大腦而擔憂。
他知道在這個一不小心就可能面臨死亡的時間段去想那只有桃紅色的幻想是極其可笑的,但這種源於生理的反應還是讓他遐想連篇,花了他不少的精力才壓制住了這跑到沒邊的念頭。
原來人類和精靈的肌膚還是有區別的,毛孔的粗細比例明顯到他這種沒有太多研究的人都能夠察覺。
“你在發什麼呆!”
急促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視線模糊的萊克再次將聚焦集中時,就看到上半身畫滿彩繪的瑪麗女士瞪大了雙眼,一副不解的神情看著他,對這在原地停留了近一分鐘的少年很是憤怒。
“我。”
萊克還來不及回答,手上才消失沒多久的觸感再次迴歸,牽著他快步穿行在人潮之中。
瑪麗的道具很是靠譜,靠譜到好幾個中階職業者從他們身邊路過都無法察覺,讓萊克不由得產生了懷疑,女士她究竟用得是什麼材料製作出來的道具,威力會如此強大。
就這樣,萊克帶著疑惑被拉扯到了梯子底下。
伸手觸碰,腐爛的木製纖維立刻崩潰,在他們二人面前表演了一場什麼叫做如霜降的破碎,頃刻間殘渣就從平臺邊緣開始向下墜落,密密麻麻,向他們二人砸下來。
“你做了什麼?”
這不用說出也能夠從瑪麗體態神色中感知到的情緒被釋放出來,幸虧此處只是礦場的角落,層層堆疊在一起的木箱將這朽化遮掩,掀起的煙塵和響動被反應迅捷的瑪麗解決。
只見她催生出翠綠的藤蔓,然後嘴唇微動,不知道唸叨了什麼咒語,就讓這貼合在石壁上的色彩發生了轉變,大體上算是成功地模仿了梯子。
反正萊克覺得將上面的葉子摘去也算是和之前那個差不多了,只要不靠近使用應該是問題不大,發現不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