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迷茫的萊克看向四周,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記得在老爹過來問話後,全身都疼,無比的疼痛,然後眼前一黑失去意識暈倒了過去。
“所以你現在能夠動了嗎?”
聽到聲音,布提直起僵硬的脊椎,面帶愁容地向剛才甦醒的弟子問話。
“動?”
神志並不算清醒的他耳中只能聽到模糊的詞語,斷斷續續,宛若訊號失真的言盒一般,不切實然。
“對……對,動起來!”
原本還想著慢慢溝通的布提驚覺到身後的氣息時,猛地一回頭,就發現了相擁在一起的小情侶都出現了黑紋,也由不得萊克是否恢復正常,只得厲聲吼叫,刺激他的神經,讓他能夠在短時間裡恢復。
效果看起來還算明顯,經過這番驚嚇,萊克的精神有了顯著的變化,不由自主的顫抖晃勻了大腦,瞪大雙眼看清楚了不遠處的西風,以及被他懷抱著的柳沙。
古怪的黑色花紋像是經過最為誇張的藝術家設計,盡情地在名為肌膚的畫布上渲染,潑灑著狂放不羈的作品。
飄逸、自由,無拘無束。
近乎瘋狂的圖案包裹住他們,被震撼到的萊克立馬明白了情況,老爹並非出於憤怒的吼叫,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夠清晰,去幫助陷入詭異情況的二人。
“動起來!”
布提再一次吼叫,事情的緊急程度已經遠超他的想象,比剛才萊克的情況還要迫切,單憑他一個人是不可能的。
審時度勢向來都是遠行者們必備的技巧,不管會不會尊重判斷出來的結果,它總是最佳的。
“好的,好的,動起來。動起來!”
宛如自我催眠一般,萊克不斷重複著對自己的話語,彷彿這種形同老爹的吼叫能夠幫助他更快的站立起來,他手腳並用,倉皇地跟隨在等不及的布提身後。
“不管你能不能做到我所說的,但是萊克,為了你的朋友,竭盡全力地釋放出秩序之力,壓制住西風身上那該死的蠱蟲!”
即使是被西風死死抱住,柳沙的雙腿仍舊是無法提供支撐的力量,從而讓她癱倒在地上,用一種柔若無骨的模樣在地上蠕動,外加上間歇性的抽搐。
“我,儘量。”
不由分說,布提強硬地分離了緊貼在一起的二人,那強行干預的手臂泛著光芒,毅然地拽離了柳沙,徒留下萊克在原地滿頭大汗,雙手微微發抖,不穩定的光源在他的手掌閃爍。
他的意識伴隨著散發的秩序之力開始進入到西風的身體之中,感覺很奇怪,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精神力與秩序之力的聯絡是如此深,就好像那些令人作嘔的黑色蟲子在他的面前。
巨大前肢上面長滿了尖銳的佈滿倒勾的細刺,狹小畸形的圓錐頭顱沒有任何器官,扁平軀幹像枯葉一樣,隨它千千萬萬個同胞漂浮在血紅色的通道之中。
光芒是有效的,意識所觸及到的地方,蠱蟲紛紛退卻,不敢直面其中的威能,晦暗混沌的力量無法被秩序影響,歸源同出的兩個極端,導致冰與火的交融只會剩下勝利者。
但好景不長,作為一個學徒,萊克能夠擁有的儲備並不算多,抵達了極限之後,再次輸出的秩序之力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被逼離要害的蠱蟲開始不斷衝擊著防禦,護住血管的光芒被一次又一次的自殺襲擊消耗的越發暗淡,過多的輸出導致萊克本就虛弱的身體更加不堪,如果不是記得老爹的囑咐,他怕不馬上就能夠再次昏倒在西風的面前。
“堅持住,萊克。”
思維泛散間,他似乎在耳邊聽到了來自老爹的鼓勵,它像是治癒術,帶給了瀕臨極限的少年繼續的理由。
來勢兇猛,他就避戰不接,不斷襲擾著接觸到要害的蠱蟲,一邊掐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榨乾著自己最後的儲備。
可是它們像不會窮盡一樣,被剿滅了又再生,貪婪地吸取著西風的血肉,就連萊克鼓起勇氣再次發起的衝鋒也無濟於事,狼狽的維繫著脆弱的平衡。
“只能這樣了嗎?”
萊克好不甘心,明明覺得今天過的很幸運,戰勝了強敵,幫助了西風,突破了自己,一切都在向著自己所從未達到的地步進發。
憋屈的情緒在他的心中蔓延,壓抑不住的怒火漸漸燃燒,點燃了疲倦的身體,刺醒了睏意的雙眸。
他手中的源戒再度開裂,幽暗的光澤如髮絲般生長,極快地包裹住了緊貼肌膚的手掌,順著手臂一路蔓延至赤紅的雙眼處,無聲無息地覆蓋住死而復生企圖再度侵蝕身體的殘餘蠱蟲。
“再拼一把!”
萊克咬著牙做出了決定,想要將身體之中所有遊離的秩序之力調動,一股腦兒地注入西風體內,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拼搏,全然忘記了布提只是讓他拖延蠱蟲的發作,而不是消滅。
“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我。”
沙啞的聲音響起,布提將陷入熟睡的柳沙拖拽到西風身邊,用力地拍了拍弟子的肩膀,收束了他即將派遣而出的殘兵,吞下從腰包之中掏出的補藥,為最後一隻蠱蟲判定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