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洪嘯威發出聲嘶力竭的怒吼聲，口中又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這一刻，他想起了年幼的自己。那個如同天闕仙子般的蘇采薇，俯著身子對自己伸出一隻手，身後是燦爛和煦的陽光。
他想起了小晴，至死還在卑微地祈求者，希望自己放棄一切和她廝守一輩子。
一個個慘死在洪嘯威手中的面容、一幅幅如地獄般血腥殘忍的畫面，也在這一刻浮了上來。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洪嘯威雙目逐漸失去焦距，喃喃自語著“噗通”跪倒在了地上。
要是能重來......
段滄海看著他垂死的絕望和卑微，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場面，甚至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來吧，再悽慘一點、再卑微一點、再可笑一點啊！”
“哈哈哈，竟然妄圖獲得劍魔的施捨，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這一刻，洪嘯威卻顫抖著身子，以手撐地，艱難地咳血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卻逐漸堅決起來，讓段滄海深深皺起了眉頭。
“如果一個作惡一輩子的傢伙，在生命最後突然想做一次好人，會不會很荒唐可笑？”洪嘯威慘笑著問道。
“啊...”浮空而立的段滄海微微眯起了眼眸，虛無的衣服在無風自動地飄揚著：“那的確挺可笑的。否認自己一生信仰的道路，連貫徹自己都做不到的蠢貨，實在可悲。”
洪嘯威深吸了一口氣，忍著痛楚嘶啞道：“是嗎？果然有夠可悲對吧...”
“可你奪舍了我的身體，就會成為天下大患......”
段滄海聽到這裡都愣了一下，隨後放聲狂笑起來，充斥著無窮無盡的譏諷：“洪嘯威，你是想說你臨死前良心發現，突然擔憂起天下蒼生了？”
“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極了！本尊真沒想到，還能聽到如此可笑的笑話！”
洪嘯威卻搖了搖頭，強忍著痛楚顫聲道：“我不在意天下蒼生的死活。”
“以前不在意，現在也不在意。”
段滄海皺起了眉頭，竟然發覺眼前的人有些難以理解起來了：“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洪嘯威靠在石壁邊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液,大口地喘著粗氣：“你如果成了天下的禍患，那個善良到愚蠢的女人，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除掉你。”
“可她不是神，她也有不能對付的角色——偏偏這個蠢女人，就在乎那些狗屁的正道、在乎那些無知弱者的生死。”
“所以，她會死在你手裡的。”
“——我不想蘇采薇死在你手裡。”
洪嘯威說到這裡，“哇”地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雙腿都在止不住地顫抖了。
但他卻瞪大了充滿血絲的雙眼，歇斯底里地怒吼出聲：“她是我的！除了我，你們誰他媽也不能碰她！”
既然無法得到她，那就...希望她能活下去吧。
小晴已經死了，蘇采薇不能死！
“啪、啪、啪——”
段滄海緩緩鼓起了掌來，看似讚賞實則譏諷道：“這算什麼？感人肺腑的愛情宣言？哈哈哈，我是不是該被你感動，然後流下兩滴眼淚呢？”
“可惜啊，現在瀕死的你，又能做什麼呢？像個垂死的普通人一樣，拿塊石頭向劍魔的頭上砸過來嗎？”
他彷彿覺得自己講了一個不錯的笑話，當即放聲狂笑起來。
洪嘯威卻咧嘴笑了：“我傷不到你，可我能...毀了自己。”
段滄海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隔空幻化出一個光掌想要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