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疲憊的我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昨天我開啟了和趙婷之間的手銬,不知她有沒有趁我睡著再次溜走。
我這個人第六感有時不太準。有時卻格外的準。東張西望了一圈兒,果然不見趙婷的身影。
我如同猛鬼上身,立刻從地上彈起來。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那落地式的嬰兒床在房間中晃來晃去。
我走上前。那張嬰兒床裡,只有一把水晶小提琴。旁邊還有一封信。開啟,倉促的看了一遍,娟秀的字跡,正是趙婷的手筆。
“親愛的峰。請允許我這樣叫你。認識的這幾年裡,咱們聚少離多。但牽掛卻無時無刻。謝謝你,給了我勇氣、讓我做了一次我自己。
另外還想說一句。透過這階段的相處,我發現,你對我的感情已經變了。亦或許是我變了。咱們可能再也做不回曾經天真無邪的姐弟。但我會祈求上帝、保佑你一生平安。雖然你我沒有結果。但不妨礙我會愛你一生。
我能感覺到,你現在心心念唸的人不是我。‘雨微’那顆心透過移植、還活在人世,去找她吧。我不想你的人生有任何遺憾。”
我小心的將信用手絹包好。不可否認,婷姐又跑了。留下一封簡短的信跑了。失落,孤寂。沒有了趙婷,我還留在這裡幹嘛?
最後撫摸了一下那精緻的嬰兒床,決絕地向門外走去。路過林貴妃沒有側頭,走出“仙姑堡”沒有回頭。希望離開我後的趙婷,可以重新開始生活。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影子裡的藍芝問。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無家可歸的人,又能去哪兒?”
藍芝從我的影子裡跳出來,“其實趙婷走的時候,滿眼都是留戀。她其實是捨不得離開你的。只不過現在失去了孩子,過於敏感,不能接受你心裡有人的事實。我順著氣味可以找到她,你再發揚一下死纏爛打的精神,肯定可以把趙婷追回來。”
季影和林貴妃也湊了過來,望著二人殷切的眼神,我已經猜到了她們想說什麼。當下擺了擺手,回頭凝望了一眼古樸的仙姑堡。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縱使這裡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沒有趙婷,仙姑堡也只是一座空城。
“我瞭解她。她這次是真不想見我。讓她冷靜一下,時間會把她重新拉到我身邊。”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世外桃源。
…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再次回到了冰城。我去找過“王坤。”(那個帶走雨微心臟的人體器官捐獻協調員。)不過他有他的職業素養,對於受體的事兒不會透露一個字。即使我對他動了大刑,這傢伙仍然是堅貞不屈。
無奈的我開始在冰城的各大醫院尋找。在雨微死的那一天裡,接受器官移植手術的人都被我列為目標。讓我沒想到的是,當天手術的人竟有30多人。他們在接受器官移植後,有的去了內地。有的乾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儘可能的去尋找。幾乎跑遍了東北三省。但他們的行蹤軌跡我毫無頭緒,結局可想而知。
秋去冬來,幾經輾轉,我來到了冰城“維總”的西餐廳。趙婷說的沒錯。我的心裡確實住著很多人。但內心深處總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向我召喚。
“雨微還活著。還活著…”
在我的潛意識裡。心臟移植可以保留記憶不是什麼靠譜的事兒。雨微的心如果真的牽掛我,她怎麼可能不回來找我?可即便如此,那顆被移植的“心”仍然是雨薇在這個世界留下的唯一痕跡。作為她的奴僕,作為她的愛人。我都應該找到她。
夜晚,我一個人坐在西餐廳的角落,聽著歌手們唱著懷舊的歌,眼角發酸,卻沒有淚水。
“時光一去不復回,往事只能回味…”(餐廳歌手清唱)
或許我天生就是個懷舊的人。對我有恩的人我會拼了命的報答。對我有怨的人,我會撕咬掉他的靈魂。
我叫了一杯“百家得蘭姆酒,”但沒有喝,就這麼一直聽著那醉人的歌聲。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身著短旗袍的“藍鳳。”她就坐在臨近歌手的地方。我以為自己這兩天酒喝多了,出現了幻覺。人在空虛時,總會想見到自己親近的人。
直到藍鳳捧著一杯香檳走到我面前,我才知道她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我眸光晶瑩的望著她,但淚水始終沒有流下。藍鳳撫摸著我的頭髮,不斷的安慰,“都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