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大的蛟龍竟然口吐人言:“原來你竟然在此地。黃朝十五年前,你堂堂天人奪那大夏的一成氣運,自賤而作竊賊,跌落小天人境。今日又與我作對,不怕遭了劫數嗎?”
“宋臨淵,你今日藉著黑蛟之軀強渡雷劫,耗人間氣運強渡天劫,如此倒行逆施,你也配說這天地劫數?要說劫數,今日我黃朝,便是你的劫數。”
“你不過樓外樓境界,勉強算半個天人,我已在小天人境界浸淫三十載,勸你還是不好白費力氣的好,待我取了那少年人體內的大夏氣運,此前恩怨一筆勾銷。”
“放屁,老子活了一把歲數,從沒見過如你宋臨淵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不過是仗著宗族中興的老王八而已“,黃朝怒聲大罵,毫無風度,先前一股超然的世外高人風範又無影無蹤了。
“此乃天道運數”,宋臨淵也不動怒,淡淡道, “就憑著你如今這損耗壽元換來的天人境界,不過無根之水,一擊即散,到頭來也阻不了老夫。”
蛟龍蛟尾一揚,身形爆閃,揮動前爪向陸北遊抓去。
黃朝大喝:“老匹夫,你敢!”
眼看那蛟龍的前爪就要勾到陸北遊的衣襟之時,已經趕到的黃朝雙拳驟然轟出,與那蛟龍鋒利的前爪相撞。
一人一龍的氣機以拳爪相交之地為圓心,如潮水般洪洩而出,除去黃朝周身以及身後眾人所在的漁船這一畝三分地,日暮江湍急的江水陡然而止,逆行折衝,化為一根根沖天而起的水柱。
回過魂來的陸北遊眼中多了幾分神采,心中想到:“黃老頭這般威風,我可不能墮了他的名聲。”他轉身進了船艙,去尋魚叉。
蛟龍吃痛一拳,身形退出五十丈。黃朝哈哈大笑,氣勢不降反升,“縱然是這無根之水的天人境,拖住你這雜龍,也是綽綽有餘。”
“等到九天劫雷落下,我不過是在花費些時日尋一條蛟龍,而你這負有內傷的天人之軀在天威之下也不過是一灘齏粉。”
宋臨淵心頭大疑,自己神附這黑蛟之上,術數神通雖施展不開,卻也是小天人境界,可這黃朝受了道傷,不過是樓外樓境界,比自己低了一籌,怎會這般強橫。
“老頭我死了便是死了,活了一輩子,倒還沒見過那地府是怎般光景。天人神魂損傷,沒有半個甲子也恢復不過來,老頭我拿這條賤命換天下半個甲子的安定,這生意老頭子做了。”
此刻,天色頓時暗了幾分,轉而又有不知何處而來的天光傾瀉而下。眾人抬了抬頭,望向黑雲翻滾的天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赫然一道碗口粗細的紫雷一閃而過。
“黃朝,那九天紫雷就要落下,你真當要拼個魚死網破不成。”
宋臨淵低沉道,趁黃朝不備,爪子一翻,化出一柄九寸長的紫金色的氣劍,射向站那飄飄蕩蕩的漁船。
“不好”,黃朝暗道不妙,只覺周身有如泰山壓頂,已被一道磅礴的氣機鎖定。
“臨淵老兒,你竟這般歹毒!“
此刻,於九天之上,一道紫雷,長驅而下,黃朝與那蛟龍不過五丈距離,皆在天道氣機鎖定之下。
蛟龍發出一聲嘶鳴,其周身一丈內的日暮江水飛騰而起,一座巨大的水牆赫然挺立,那紫雷沒入其中,作經絡在水牆中纏繞蔓延。整座水牆驟然爆裂開來,內裡的黑蛟安然無恙,其身形小了五分,周身鱗片已有一部分化作了紫金色。
水蛇般粗壯紫雷直接轟在黃朝胸膛之上,胸膛已是一片焦黑。
“宋臨淵,今日定要你血濺於此”,黃朝大喝一聲,全身氣機提起,一道血箭從前胸傷口迸出。這時,一陣陣水波爆裂,強絕的氣勢直衝翻騰於水波之上的蛟龍。那紫色氣劍在這氣機混亂的江面之上,速度陡然降了幾分。
那蛟龍利爪一抓,直接撕碎了直衝自己面門而來的氣機,雙眸之中淡漠無情,“黃朝,我已經渡過一道天雷,已身合天道,你要尋死,我便成全你。”
四周虛空驟然響起一道驚雷般的聲音,“大玄宋臨淵,叩天地,借天雷。”
聲音如洪鐘大呂般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船上眾人皆昏死過去,而陸北遊聽到此聲,只是翻了一個趔趄,摔在了地上又迅速爬了起來。
黃朝頭頂上方的青冥中,一道水蛇粗細的天雷燦然而落,朝黃朝身後衝去。他轉身迎上那道紫雷,雙目凌厲,爆閃出一道精光,紫雷在眉心前三寸處戛然而止。
只聽“嘭”的一聲,一隻碩大的龍爪碾入黃朝後背之中。黃朝猶如洩了氣的皮球,原本澎湃的氣機轟然一散,萎靡下去。
天人交戰,不像世間凡夫那般招式繁多,路數奇巧。不過一招,便可定勝負。
“此前我還與大天人境界還差一線,此刻,我一隻腳已經踏入了大天人,大天人已是半聖,半聖面前,可敢放肆。”
說罷,那蛟龍龍爪一揮,黃朝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落入水中,不知所蹤。
一個大雨滂沱的雨夜,黃朝身披蓑衣,頭戴斗笠,胸前抱著一個熟睡的孩子,冒雨跑進了出雲村。
幼小的陸北遊雙目緊閉,昏昏酣睡,村民們聽說這事兒都聚攏過來。
村民見這孩子是個男嬰,周身包裹的襁褓乃是金絲玉綢緞所制,其中還有一枚玉佩,上刻著“陸北遊”三個正楷。
“豪門最重子嗣傳承,誰若能生了個兒子,地位自會水漲船高。或是大房心中嫉恨,找
人將這嬰兒從府中偷出,丟到這日暮江裡”,張青水侃侃而談。他自幼在出雲村與青嶽鎮間
奔波往來,對其中門路也知曉幾分。
黃朝靠在牆根上揮了揮手,“青水小子,你下次隨你爹去青嶽鎮上時,多買些小娃娃的用度回來。這額外的花費算在老頭子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