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捋了捋長白鬍子,說道,“這第一問,你是為何要拜入我一意宗。”
方堯沉吟片刻,臉上堅毅之色浮出,“為了找到那個女子。我叫她雪見,前幾日在富春城中游玩,我的心一生中沒有如此激盪。”
“呵,我以為你是一個豪傑,沒有想到卻是一個凡夫啊”,這老者笑了兩聲,聲音轉而更厲,“我且問你,武道一途,漫長且艱,若是你二十年、三十年找不到女子,又或是那女子嫁了別人,甚至說那女子已不在世間,你又當如何啊。”
“尋,沒有二十年、三十年,我就尋他個百年,若是那女子嫁人了,我就等,”,方堯還未說完,又被老者打斷道,“若是女子不在人世,你難不成還能下閻羅殿,為她還魂嗎。愚昧,你心中心意不定,如何入我一意宗,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平淡地過完這一生,也有人生的歡喜別離、苦辣酸甜可嘗。”
“不”,方堯說道,“還有第三個問題沒問呢!”
老者眼神如刀,刺在方堯的心上,“你第二個問題都沒有過,何當答第三個問題。你若為他人修道,心意必不能長久如一,你今日見了她,心意激盪,明日若是見了另外一個女子,心意也定會激盪,你啊,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聽了老者這話,方堯心中驚雷四起,似有一道天雷從不知何處燦然落下,直擊方堯的內心,將他心中的虛想,妄念,一併擊碎。方堯覺得心中空落落的,胸中又有一股氣憋著,讓他難受。他半月來沒有低下的頭顱低下了,半月閃耀著神采的眸子無光了,他覺得他的心粉碎得一乾二淨,卻有慾望在糾纏著他得靈魂。
方堯不說話,老者也是站在那裡,好像在等著什麼。他到底在等什麼呢?其實他也不知道,他只是給眼前這個年輕人一些時間罷了,一些讓他說出能讓他回心轉意得話。
然而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眼前這個年輕人仍然低著頭,不出聲。老者又等了一會,嘆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了。
就當老者剛轉過身要邁步而出之時,方堯平靜地吐出了一句話,不帶任何情緒,卻藏著無窮的悲喜,那這句話到底是什麼呢?
“不在她,而在己”,方堯在迷茫頓挫間,說出了這麼一句話。這樣一句話,卻改變了方堯一生,也理當如此。這個誅心的問題,古往今來,不知問倒過多少英雄豪傑,而方堯卻在短短的一盞茶內,看到了光。
老者的腳步還未踏下,便轉過身,對方堯說道,“好,你這句話說出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你也不用入一意宗了,跟隨在我身邊修行吧。”
方堯跟隨在老者身邊修行了十年,已經三十而立了,這十年裡他的心一如既往的平靜,一日,他告別師傅,踏上了北尋的路程。
臨走前,那老者對他說,“你已學成,去做心中的事吧,但你且記住,不要對外說你是我的徒弟。”
“是,師傅。”
這老者到底是誰呢?他的名字叫做月天象。此一節暫且不提。
且說方堯來到北方之後,偌大的北境尋人何其艱難。正恰巧趕上幷州磐石山莊舉辦“北龍論道壇”,方堯心想在著北境闖出些人氣,也方便尋人,於是他就去了這磐石山莊。
在山莊中,他與各路豪傑對敵,未嘗一敗。但最終,方堯卻是輸了一場,這一場方堯輸了,但因為這一場的失敗方堯創出了那一招“江流過千嶽”。
這究竟是一場怎麼樣的比鬥?
話說,方堯在磐石山莊最後一戰,是在幷州的十一月,正好是下初雪的日子。對手是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方堯也並未放在心上。那女子用的是一柄天鷹祥雲劍,路子走的是剛柔並濟之道。
那女子劍法凌厲而不失婉轉,但方堯在老者身邊修行,除了修得一身深厚的內家氣機之外,對天下兵器法門都爛熟於心。那女子種種劍招,都被方堯輕鬆化解。方堯心想,趁早結束這一戰,好去尋她,於是意動身起,便是一掌派出,氣機蓬勃而放。
女子側身一彎,一劍遞出。可她這一彎,卻少了幾分,方堯的掌氣,將女子的面紗吹落。
方堯看到了,他呆了,他的渾身氣機驟然落下,他的心神全部凝聚在那一張臉上,那一張他朝思暮想的臉上。
只聽“砰”的一聲,女子的劍輕而易舉地穿過了方堯的右肩,血花綻放。
“你為何不躲”,她心中大疑,眼前之人她是第一次見,這人的武道修為已在她之上,和她師傅天山雪姬遑不多讓,自己本就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交戰一番,獲取一些經驗,沒想到眼前這個青衫男子竟然不動分毫,連護體氣機都散了。
方堯並不出聲,仍然是直勾勾地看著眼前這個女子。
他笑了,這十多年來,無論他在武道上有了多大的進境,他都沒有笑過。這一笑,春風化雨,感染了在場的所有江湖中人。
女子也不例外,她覺得眼前這個男子的笑是她見過的,最單純的,最熱切的笑。她想著這個男子的外表下,定有一顆赤子之心。
方堯終於說了一句話,“終於找到你了。”
女子奇怪道,“你,見過我?”她對眼前之人竟然沒有絲毫印象,因為她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幼便跟隨著師門長輩在外遊歷,就算見過,這個和她一般大的男子,那個時候說不定還是一個孩童呢,又怎麼記得住呢。
萬籟俱寂,磐石山莊的風雪有些大了,也有些安靜,只聽方堯吐出了兩個字,“富春,雪見。”
魏少宇問道,“那方堯與那女子後來如何了?”
江鶯說道,“那女子乃是天山派的聖女,為了遵從師命只好拒絕了方堯,回到天山派。只是回到天山派之後,卻被天山派中的另外一個女子暗算,囚禁在了天山兵牢之中。”
魏少宇說道,“原來如此。看來天下之事,全部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啊。希望江姑娘也是,江姑娘回到魏府之後,少宇自然是護你周全,還望江姑娘與少宇演一場戲。”
江鶯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