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輝,上官靖羽像個孩子般蹲在地上,蜷縮著像個刺蝟,將頭埋在膝窩裡。傷再疼,比不上心疼,腦子裡滿滿都是奶孃揮刀的畫面。
還有那一句,黃泉路上你不會孤單,奶孃會陪著你。
奶孃是捨不得她的,可是殺夫之仇,喪女之痛,生生的把奶孃折磨得不成樣子。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她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奶孃,到底知道了什麼?
起身拭去臉上的淚,哭過了,心裡也就舒坦了很多。站在空蕩蕩的林間小道,環顧四下的漆黑,踩著月色往山下走,每一步都何其沉重。
下了山已經是深夜時分,她終於找到了悅來客棧,也成功的入宿。身上的衣衫狼狽至極,那店家當時還不肯與她行個方便,所幸她求了一會,店家才算答應。
第二天清晨,上官靖羽讓店小二去買了一套羅裙。
上官靖羽問店小二要了熱水,好好的洗了個澡,繼而換上剛買的羅裙。髮髻輕挽,只拿著一根絲帶系在腦後,恰似含英咀華,不食人間煙火。
清新脫俗得很!
鏡中的女子,因為昨兒哭過,眸子微腫。
手,輕輕撫著自己的胳膊,傷口依舊在,也不知奶孃怎樣了。醒了嗎?醒了……可還是要殺她?
低眉時,長長的羽睫,斂去了眸中精芒。
房門緊閉,誰也不知房中情景。
驀地,房中一聲尖叫,伴隨著窗戶被用力撞開的巨響,上官靖羽的房門驟然被人撞開。一名黑衣蒙面人豁然闖入房中,銳眸橫掃房內,一眼就落在視窗的窗欞處。一個腳印清晰的落在窗臺上,很顯然有人挾了上官靖羽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男子如箭離弦,瞬時竄出窗戶。
約莫一盞茶功夫,他又從視窗跳了進來。
便是那一刻,他稍稍愣住。風過寬敞的黑袍,撩動他散亂的鬢髮,卻遮不住眼底的精銳與冰冷。
“不好意思,只有這樣,我才能知道,到底是誰救了我。”上官靖羽安之若素,穩穩坐在房中喝著茶,房內茶香四溢。
方才,她只是躲了起來而已。
人,慌則亂。
亂則取之。
黑衣人冷笑兩聲,雙手環胸,抱著懷中的冷劍,“你就不怕我是敵非友,會就此殺了你?”
“你若要殺我,就不必三番四次的救我。昨兒個夜裡,只要你晚一步,我已經死在了菜刀之下。”上官靖羽沏了一杯茶,推倒桌案對面。
見狀,黑衣人緩步坐下,低眉睨一眼眼前的茶水,“茶是好茶,可惜……”
“無毒。”她淡淡道,“我也沒必要下藥。”
“為何?”他冷笑,“你就如此篤定,我不會殺了你?”
“那我們就賭一賭,是你的劍快,還是外面的弓弩比較快。”她抬頭,看似及笄之年的女子,實則早已心智成熟。她可不是養在相府裡嬌滴滴的大小姐,她是出籠的豹子,一旦動了殺念,也是會吃人的。
男子稍稍一怔,“你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