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看著夏竦道:“如此說來,夏大人原來是懷疑我蘇錦帶了火器帶了人跑去做了大案子了,是麼?”
夏竦籠著袖子冷冷道:“本官可沒這麼說,不過你既藏有厲害的火器,本官自然是要查一查的,說清楚也好自證你的清白。”
蘇錦笑道:“先不提那火器能否殺人,光是你這斷案的理由便有問題。”
夏竦曬道:“倒要請蘇大人教教我如何斷案。”
蘇錦大言不慚的道:“下官雖非主官出身,對於政務也不甚精通,但也知道斷案之事必要先查動機、證據,你懷疑張三懷疑李四,甚至可以懷疑一切人,但也必須做出篩選,尋出重點方可查實,像大人這般見一個咬一個,也太過……太過……”
夏竦怒道:“太過什麼?”
蘇錦道:“太過愚蠢了些……”
夏竦喝道:“放肆,小小七品舍人便如此跟上官說話麼?”
晏殊急遞眼色,說理便說理,可不能不分尊卑,否則定要招致眾人抨擊,反倒被動。
蘇錦道:“那請問,即便是我手中有你所言的那種可致人傷亡的火器,我的動機是什麼?”
夏竦心道:你的動機不就是要救回那名叫柔孃的小娘子麼?但私底下的這些勾當兩人都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談,自己不也是暗地裡綁了柔娘逼死了那小娘子麼?這等事既然上不得檯面,自然也不便說出口。
“且先不管動機,只你擁有火器這一條,本官便有權查你,二十多條人命的大案,豈能按部就班的慢慢探查,要穩定惶然的民心,便不需拘泥小節。”
今日夏竦打著問詢的幌子將自己叫來,其實只是為了說出自己私藏火器之事,想用這件事引起皇上和群臣的猜疑,從而達到報復自己目的;只是他打錯了算盤,他自己也沒料到皇上對此事的反應竟然如此冷淡,所以面對蘇錦的反問,倒有些準備不足了。
蘇錦就算準了夏竦不敢把兩人之間私底下的恩怨擺上檯面來,不是夏竦不想,最主要是兩人都沒有抓住對方的把柄,雖然乾的都是你死我活勾當,但真正的證據卻是一丁點也沒留下。
“夏大人是說為了破案可以不需要動機是麼?只要有一丁點的蛛絲馬跡惹人懷疑便可直接盤查,錯了也無妨,一切為了破案是麼?”
“正是,老夫不覺得問你蘇大人幾句話,便對你蘇大人的聲名有何影響,相反蘇大人如能合理解釋自證清白,未必不是件好事。”
“好,這話倒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下官倒要想請夏大人自證清白,因為……在下懷疑這件血案正是你夏大人所為!”
蘇錦輕飄飄的說出這句話,頓時雷翻了在場的所有人。
夏竦怒不可遏倒也罷了,這回連呂夷簡杜衍晏殊富弼甚至趙禎都不能忍了。
“蘇大人,你是失心瘋了麼?朝堂之上,皇上面前,豈是你信口開河胡攪蠻纏的地方,皇上,老臣認為僅憑此言,須得加以懲戒。”呂夷簡威嚴的開口道。
趙禎也緊皺眉頭,冷冷道:“蘇錦,你未經科舉,書讀的少倒也罷了,連人話也不會說麼?夏愛卿宅中罹遭大難,正是傷心悲憤之時,你豈能出此不道之語,豈有此理。”
眾臣也紛紛議論,朝著蘇錦指指點點搖頭鄙視不已。
“跟這種人立足朝堂之上真是我等之恥辱!”
“正是,毫無仁恕之心,口吐禽獸之言,真叫人難以入耳。”
議論聲中,趙禎威嚴的道:“蘇錦!快向夏副使磕頭道歉麼!”
蘇錦傲然不動,慢慢道:“皇上,臣為何要向夏大人道歉?”
趙禎搖頭道:“錯了也就罷了,竟然不知錯在何處,朕對你真的很失望。”
晏殊連連咂嘴,走上前來欲敦促蘇錦趕緊道歉了事,卻不料被蘇錦伸手製止。
“皇上,諸位大人,你們這是怎麼了?我這可是完全按照夏大人的思路得出的推斷,為何你們個個對我橫加指責?”蘇錦攤手道。
“笑話,夏大人何曾說過是自己作的案子?”杜衍抓到機會,怒斥蘇錦。
蘇錦道:“夏大人確實沒有明言,但夏大人說了,無需動機,只需有蛛絲馬跡可循便可適當懷疑,下官正是按照夏大人的思路推斷出這個結論罷了,又有何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