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不知道自己該拔腿就跑,還是一把揪住這趙禎玩一把劫持人質,卻聽趙禎繼續道:“來人吶……”
一名女官碎步趨前在珠簾外站立道:“奴婢在,皇上有何吩咐?”
趙禎看了面色發白的蘇錦一眼,臉上微露笑意,道:“蘇學子可能是午間未食,虛火較旺,去斟一碗百合蓮子湯來讓他消消飢、下下火。”
女官領命而去,不一會兒用小托盤盛了一小碗湯水過來,放在蘇錦面前;蘇錦不知道趙禎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一見那碗湯,蓮子三兩隻百合一二片,整個一個清湯寡水,心中暗道:“這皇上實在摳門,連一碗湯都沒什麼料。”
忽而又想:“莫不是這是碗毒水麼?電視電影上的皇帝都喜歡賜臣下喝酒喝湯什麼的,臣子一喝,緊接著便氣孔流血倒地而亡,難道今日便要捐軀於此了嗎?”
猶疑間只聽趙禎道:“喝了吧,雖然裡邊的蓮子和百合不多,不過當此艱難之時,朕也只能招待你這個了。”
蘇錦沉聲道:“多謝皇上,臣不渴也不餓,皇上留著慢用吧。”
趙禎嘆了口氣回到座位上坐下,對蘇錦道:“真不怪你適才對朕無禮,只是這事兒來的過於蹊蹺,所以朕不得不多問幾句,太祖託夢之事自打太祖殯天之後絕無僅有,朕在想,是不是朕什麼地方做錯了,太祖爺是來提醒朕的。”
蘇錦見趙禎口氣軟了下來,也自找臺階下,道:“皇上說的沒錯,此事是有些蹊蹺,連草民也覺得如在夢中,怪不得皇上懷疑。”
趙禎看著窗外一片蕭索的樹木,淡淡道:“你將夢中清醒說與朕聽聽。”
蘇錦知道他還是想找出破綻,於是加著小心將夢中事再仔細說了一遍,只是在描繪容貌之時按照市井流傳的畫像含混過去,並且強調金光耀眼不可逼視,也不敢正視。
趙禎默默的聽完,嘆了口氣道:“你比朕有福氣啊,太祖爺連朕都沒見過,你卻見了。”
蘇錦不知道他這話的意思,只能裝啞巴不做聲;趙禎一拍扶手道:“罷了,此乃祥瑞之兆,太祖爺既然命你公開誓碑之言,也是他們鬧得不像話,驚動了他老人家的英靈,這事到此為止,只是有一條,太祖爺託夢於你可不是因為你比別人高一等,而是因為機緣巧合,應天府出了學子一案,所以太祖爺才會降臨矯枉。”
蘇錦忙道:“那是自然,草民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趙禎呵呵一笑道:“喝湯啊,喝了朕和你有要事要談。”
蘇錦知道危險已過,端起碗來兩口喝乾,吧嗒吧嗒嘴將空碗放下,趙禎道:“滋味如何?”
蘇錦笑道:“皇上所賜,自然滋味美妙;不過料太少了些,還不夠塞牙縫的。”
趙禎苦笑道:“你若知道朕這皇宮中也是緊衣縮食的勉強渡過,就會覺得有的吃已經是幸運的事兒了。減餐令頒佈,宮中一日兩餐,分量也不足,個個喊餓呢。”
蘇錦驚訝了,他只當減餐令只是趙禎做做樣子,卻沒料到趙禎還當真減餐;連跟著皇上的嬪妃公主太監宮女都跟著捱餓,若不是皇上親口說出,誰能相信。
趙禎朝外邊道:“招晏愛卿覲見。”
蘇錦明白,接下來必是談籌糧之事了。
腳步咚咚,晏殊快步到來,在屋外高聲道:“臣晏殊奉旨來見。”
趙禎道:“進來吧,晏愛卿。”
“臣遵旨。”晏殊掀簾而進,在珠簾外行了大禮,走進裡間。
蘇錦起身行禮,連趙禎也站起身來表示尊重,賜了座之後,趙禎披頭問道:“晏愛卿,揚州府之事,你們幾人可有應對之策?”
晏殊道:“呂相和杜樞密力主重兵彈壓,對暴民之亂絕不姑息。”
趙禎道:“你是怎麼想的?”
晏殊道:“老臣以為當懷柔以對,畢竟此事乃是因缺糧而起,臣不是替暴民們說話,但其實他們都是平民百姓而已,無糧可食,自然會鬧事。”
趙禎點頭道:“如何懷柔以對呢?”
晏殊道:“原本老臣是想建議皇上開倉售糧,但據瞭解,揚州官倉存糧甚少,大小官員以及當地駐軍均需糧草食,朝廷又抽調了大部分補充軍糧,確實是無能為力;老臣也正為此事發愁呢。”